“蘇曳,你猜猜看,我這次要帶你去見的人是誰?”崇恩大人問道,這又是在考察蘇曳的政治敏感度了。
崇恩大人的人脈毫無疑問是很廣的,上一位為了保蘇曳之命,他就想辦法在惠親王府組局。
惠親王有幾個女兒,而四格格剛好到了要找婆家的年齡了,甚至從年齡上和蘇曳也比較合適。
但這次絕不是去見惠親王。
以蘇曳現在的地位和家世,是不可能迎娶惠親王的四格格的,甚至連相親都不可能。
而且惠親王家女兒的婚事,還需要皇帝的旨意。
崇恩這次帶去見的人物需要符合幾個條件。
首先,和肅順不是一黨。
其次,地位要很高,權力要很大。
第三,不僅和崇恩有關系,甚至和蘇曳家也有一定的關系,至少是間接的聯系。
符合這幾個條件的人不多了,蘇曳腦子里面頓時浮現出一個人物。
葉赫那拉.瑞麟!
他是禮部尚書,軍機大臣,地位絕對高,權力絕對大,而且和肅順一黨尿不到一起。
而且,他還是惠征的族弟,而惠征和蘇曳一家關系密切。
于是,蘇曳道:“是軍機大臣,瑞麟。”
崇恩驚訝,道:“你果然聰明。”
對于這個人物,蘇曳也是聽過名字的,晚清重臣之一。
晚清時期,天下總督幾乎全部都是漢人,唯獨這兩廣總督瑞麟是滿人。
他有兩件事情非常有名。
第一件事,太平天國北伐軍領袖林鳳祥就是被瑞麟捉拿回京的,所以此人知兵。
第二件事,他很帥,非常帥。
崇恩大人自己沒有權力,所以要為蘇曳找新靠山,真的算是傾盡全力了。
“瑞麟大人對你非常欣賞,在我面前完全不吝嗇夸獎之辭。這次九江之戰你的判斷,每一步都無比精準,真正體現了運籌帷幄之中,決算千里之外。”崇恩道:“瑞麟大人當著我的面說,覺羅氏出現了一匹千里駒,于是我就問他,我帶著這匹千里駒來你府里拜訪如何?他滿口答應,并且非常期待和伱見面。”
蘇曳道:“我第一次去瑞麟大人家拜訪,是不是要準備好一些禮單?”
這種高級別的拜訪,僅僅禮物是不夠的,而是要一張長長的禮單。
更何況是帶有相親性質的。
崇恩道:“禮單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有些我家里有,就從我家里湊。有些我家里沒有的,你就找白氏。”
蘇曳道:“那瑞麟大人可知道,這次見面帶有一定的相親性質?”
崇恩道:“當然知曉,我問他的時候,便帶有類似的意味,他讓我晚上帶著你去他府上拜訪。”
晚上拜訪,毫無疑問是一種比較私密的行為。
而瑞麟讓崇恩和蘇曳晚上去拜訪,自然不言而喻。
當然這也并不代表什么,相看相看,距離聯姻還很遠。
崇恩道:“肅順雖然不在軍機處,但整個軍機處幾乎是他的一言堂,瑞麟大人剛正不阿,絲毫不依附肅順一黨,而且很得皇上器重,他說話的分量非常重。”
“這次在九江之戰一事上,你大放異彩,我要想辦法讓你復出,但我個人力量太小,所以需要瑞麟大人領頭。”
“接下來,我打算串聯惠親王,瑞麟大人,惇親王幾人,一起聯名上奏,讓皇上召你入宮問政,最終想辦法讓你復出。”
崇恩好大的手筆。
瑞麟是軍機大臣,惠親王是皇叔,惇親王奕誴是皇帝的親弟弟。
這三個人再加上崇恩,一起聯名上奏折,威力就非常大了。
蘇曳道:“這三位大人,都答應了?”
崇恩道:“答應了,而且是惇親王主動提出來的,這位親王好武事,最不耐煩聽到說什么宗室無人了,全指著僧格林沁和曾國藩之類的言語,你出頭了,他只有高興。”
蘇曳多少了解這位惇親王,在皇室貴胄中,他算是最特殊第一個了。
夏天穿斷褂,光著膀子,拿著蒲扇。冬天穿著羊皮襖子,滿大街亂竄,還喜歡跟路邊的老百姓一起喝酒,俠氣十足。
很喜歡喝酒,經常醉醺醺,還很接地氣。
快到瑞麟大人的宅邸了,崇恩提醒道:“這次見瑞麟大人,他可能會考察你學問,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準備?!
誰能有蘇曳做的充分。
這段時間,負八妹打包傳送過來的資料,簡直讓他背到吐啊。
1855年后的著名人物,著名事件,著名文章。
鄉試的考卷,明年會試的考卷。
1855年后已經沒有什么名詩了,但負八妹還是整理出來了幾百首,讓蘇曳背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蘇曳直接吐槽,背詩,背個屁詩啊!
在當下這個時局,詩詞屁用都沒有了。
兩人騎馬來到瑞麟大人的府上,剛剛送上拜帖,很快就有人迎了上來,正是懿嬪的父親惠征。
“瑞麟大人被留在宮中,還沒有回來,委托我來接待崇恩大人。”惠征道。
作為瑞麟的族兄,讓惠征來接待,是正合適的。
跟在惠征后面一起來迎接的,便是瑞麟的長子懷塔布,二十幾歲的年齡,就已經是刑部主事了,長得很帥,但比蘇曳還是要差一些。
所以這位懷塔布見到蘇曳的第一眼,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將崇恩和蘇曳引到正堂之后,開始奉茶。
四個人開始閑聊,一邊等待瑞麟回家。
片刻后,外面的窗戶仿佛有了些許響動。
有一雙靈動的眼睛,朝著里面小心翼翼的張望。
這雙眼睛很大,很亮,充滿了極其罕有的靈氣。
看了一眼后,雙眸頓時大了許多,頂著看了好一會兒,小嘴微微驚訝張開。
盡管聽說過蘇曳長得非常英俊,卻沒有想到英俊到這地步了。
片刻之后,瑞麟的夫人過來了一趟。
她和崇恩、惠征說了幾句話,但畢竟是女眷,說了幾句后便離開了,只不過離開的時候,還是看了蘇曳一眼。
很用力的一眼,仿佛要將面孔和身形都看清楚。
懷塔布忽然道:“蘇曳兄,這是家父的字,你覺得如何?”
聽弦聽音,蘇曳當然知道,這是想要看蘇曳站起來的身高,體態等等。
于是,蘇曳站起身,走到這幅字畫面前,仔細欣賞。
瑞麟夫人頓時覺得蘇曳真是七竅玲瓏心啊,太聰明了,不需要點就能透。
看到蘇曳站起來后,挺拔矯健的身姿,頓時更加滿意了。
不但長得俊,而且還長得高。
真真是長身玉立。
她丈夫瑞麟就已經是少有的美男子了,但和眼前這蘇曳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味道。
單純從外形和長相來說,真是讓人滿意得不得了了。
從丈母娘的角度來說,這絕對是一等一的人物。
甚至是無數女子的深閨夢中人。
對于寶貝女兒,她最是了解了,因為瑞麟這個阿瑪長得英俊,所以這個寶貝女兒對未來夫君的形象是極其在意的。
這個女兒繼承了瑞麟夫妻的優點,鐘秀靈氣,精致美麗,所以心氣高的很。
一門心思要找一個比父親瑞麟更出色,更帥氣的丈夫。
如果在漢人家庭,女子對未來夫君是沒有任何發言權的。而滿洲姑奶奶在這方面,話語權相對要大一些,盡管還是要聽從父母之命。
瑞麟夫人甚至覺得,在旗人里面應該找不到比蘇曳更加俊俏的人了。
當然,他的缺點也很多很多。
比如,臨戰脫逃,買官買首級的臭名,死而復生的祥瑞之名。
又比如,他曾經被沈葆楨家退婚過。
等等等等。
但是,丈夫瑞麟既然答應讓崇恩帶人來,那就有他的道理。
但至少從氣度,面孔,身形上來看,這蘇曳幾乎都是萬中無一的。
就是不知道,長得這么漂亮的人,才華怎么樣。
瑞麟夫人很滿意。
但瑞麟長子,卻很不滿意。
懷塔布作為瑞麟長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刑部主事,自然是心高氣傲,對蘇曳完全看不上眼的,尤其蘇曳還臭名昭著。
這一次蘇曳對九江之戰的預判,也無法改變懷塔布的看法,他甚至覺得這根本就不是蘇曳自己的韜略,而是有人在背后出謀劃策,目的就是為了阻擊漢人湘軍集團。
他很心疼自己的妹妹,如此鐘靈毓秀、冰雪聰明的女孩子,不是蘇曳這等繡花枕頭配得上的。
懷塔布自己就長得很帥,而且也引以為傲,對自己容貌非常自負。
結果看到蘇曳如此長相,還是難免妒忌。
但是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就在窗外偷看,而且看了這么好一會兒也沒有走。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年輕男子來家里了,也不是妹妹第一次偷看了。
之前妹妹最多看兩眼,直接就走了,那離開的腳步聲懷塔布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這一次,妹妹竟然偷看了那么久,甚至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嘩啦啦!
外面下大雨了啊,你竟然還不走?還在看?
這蘇曳有那么好看嗎?
懷塔布非常不忿。
這非常不妙啊!
不行,不行。
一定要讓妹妹明白這蘇曳雖然長得好看,但卻是一個草包。
對于蘇曳的往事,懷塔布是專門打聽過的,評價非常之差,不學無術,油嘴滑舌,純純廢物一個。
想個辦法,讓這個蘇曳顯出原形,讓妹妹打消這個念頭。
看到外面嘩啦啦忽然下起的大雨,懷塔布忽然問道:“蘇曳兄,你會作詩嗎?”
蘇曳搖頭道:“不怎么會,也不愛做。”
懷塔布道:“游戲而已,試試看如何?”
蘇曳道:“那我做得很差,莫要笑我。”
崇恩和惠征頓時皺眉,這懷塔布是做什么?
為何要多此一舉?
對于蘇曳的文字造詣,崇恩是心中有數的,之前在國子監讀書的時候,蘇曳聲名狼藉。
而且如今這個多事之秋,寫詩有什么用?文韜武略才是最重要的,連崇恩這個詩詞大家都不推崇作詩了。
懷塔布道:“天氣多變,忽然天降大雨,不如蘇曳兄就以大雨為題,做一首詩如何?”
窗外的鐘靈女子本來要離開的,因為大雨斜來,幾乎要將她淋濕了。
此時聽到之后,就再也挪不開步子了。
盡管蘇曳的俊美已經足夠了,對他的文才不抱希望,但好奇還是讓她停下腳步,豎耳傾聽。
蘇曳微微皺眉,都什么時候,國家都快完了,還作詩?
他絲毫不掩飾對詩詞的反感。
懷塔布心中竊喜,蘇曳果然是草包,這就惱羞成怒了,顯出原形了。
蘇曳道:“國事艱難,多事之秋,風花雪月對國家社稷毫無益處,我是不耐煩作詩的。”
“但懷兄既然要我做,那我就勉為其難做一首,很一般,別見笑!”
“而且,今后請莫要再讓我作詩,多謝。”
很一般?多一般?
窗外的鐘靈女子已經做好了很差的思想準備了。
蘇曳皺著眉頭,念道:“一雨縱橫亙二洲,浪淘天地入東流。卻余人物淘難盡,又挾風雷作遠游。”
眾人驚愕!
這……這……這叫一般?!
注:第一更送上,恩公手里還有票嗎?給我好嗎?
謝謝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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