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
廝殺……
渾然不覺得時間流淌。
直到天空完全黯淡下來，才發現又是晚上。
山谷中，火光持續不斷。
夜空被映照的一閃一閃。從遠處看，好像閃電連續劃破長空。
那都是炮彈的爆炸。
日寇的抵抗非常頑強。地形也沒有前兩次有利。
狡猾的日寇在戰斗剛剛爆發階段，立刻回撤，占領了后方的兩個小山頭。
利用這兩個小山頭，成功的阻擋了國軍的后續攻擊。
這是正常的。天底下，沒有處處讓你占便宜的道理。雙方基本持平已經很好。
被打死打傷的日寇很多。國軍這邊也有傷亡。
天空是黑的，山谷是亮的。
火光中，張庸忽然瞥見一個日寇大佐。
大佐？
聯隊長？
沒看錯？
仔細看，確實是真的。
確實是日寇的聯隊長。
難怪日寇的抵抗如此頑固，原來是打到日寇聯隊部了。
終于有個價值高點的日酋了。
“傳令兵！
“到！”
“把黃師長叫來。”
“是。”
一會兒，黃維綱就趕來了。
渾身煙熏火燎的。好像是從炭窯里面鉆出來似的。
但眼睛是紅的。牙齒是白的。
“專員……”
“我看到日寇大佐了。有日寇聯隊部。”
“肯定是攻占南瓜店的日寇岸本聯隊。就是他們殺害了我們總司令。”
“哦？”
“專員，我請求發起總攻，一定要將這幫畜牲全殲了。”
“好。”
張庸點點頭。
雷達地圖顯示，周圍只有零星日寇。
看來，日寇從南瓜店方向突破的，應該就是一個聯隊。正好撞到自己。
暫時來說，其他的日寇，想要過來救援，沒那么容易。
所以，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將其全殲。
報仇。
血債血還。
“專員，我立刻組織敢死隊……”
“不行。”
“什么？”
“我們的人命都很寶貴，不能浪費……”
“可是……”
黃維綱欲言又止。
現在日寇占著兩個小山頭。
居高臨下的，控制著周圍。
在很短的時間里，日寇就在小山頭上面挖出了壕溝，能躲炮。
一般的60毫米迫擊炮，甚至是82毫米迫擊炮，很難造成致命傷害。連續的炮擊，效果都不大。
相反的，日寇居高臨下的火力，卻給國軍造成有效殺傷。
這一點，張庸也很清楚。
同時，也確實是很佩服。
必須承認日寇的長處。就是土工作業很規范。
遭遇到襲擊以后，迅速后退，占領制高點，然后挖掘壕溝，甚至是貓耳洞。
怎么說呢？幾乎就是完美復刻關家垴岡崎大隊……
不對，時間線還沒到關家垴。
但是已經說明，日寇的土工作業，非常出色。
雷達地圖顯示，眼前的日寇岸本聯隊，還剩下四百多人。還有步兵炮。
沒有山炮。只有步兵炮。
但是步兵炮隱藏在土坎背后，迫擊炮打不到。
很詭異的角度。完全是射擊死角。
隨后，日寇還用樹木鋪上厚厚的泥土，將步兵炮掩護起來。
即使是81毫米炮彈，也無法造成有效殺傷。確實是有些麻煩。
其他的日寇依靠臨時挖掘出來的層層迭迭的壕溝，從山腰開始，就形成了嚴密的防御體系。
顯而易見，日寇還在繼續努力的深化壕溝，甚至可能將坑道挖出來。
行軍快樂丸磕多的日寇，真的是不知疲倦。
坦白說，國軍就做不到。
哪怕是74軍。
哪怕是他張庸督察的部隊。
都很難在連續戰斗以后，還將防御工事修的那么好。
“瑪德……”
“真是土老鼠……”
張庸暗暗的怨念。卻又無可奈何。
日寇這項特殊的本領，就是美帝也只能干瞪眼。只能血拼。
硫磺島……
沖繩島……
國軍這邊，最典型的就是松山戰役。
駐守松山的日寇，只有一千多人。但是幾萬國軍足足打了三個月才拿下，自身傷亡近萬人。
就一千多日寇啊！居然這么費勁！
也難怪這次戰役以后，美麗國開始嫌棄國軍，覺得水平太低下。
加上國內豫湘桂戰役的連續慘敗，光頭徹底被世界列強踢出群。
再也沒有人跟他玩了。
雖然歷史書說松山戰役意義重大，非常值得。
但是，客觀來說，傷亡如此懸殊，確實讓人搖頭。這還是在有美援的情況下。
所以……
眼前的日寇，絕對不能過夜。
必須在天亮之前干掉它們。如果是凌晨之前就更好了。
估計此時此刻，日寇的高層，可能就是岡村寧次本人，都在調兵遣將，正在向岸本聯隊靠攏。
日寇最擅長的就是在外面形成反包圍，中心開花的變種。
后來的關家垴也是這樣。
怎么辦？
出動美制75毫米榴彈炮？
威力不足。
可能無法破壞日寇的防御工事。
那就沒有辦法了。只能是動用155毫米榴彈炮了。
簡單。
粗暴。
一步到位。上最猛的火力。
155毫米的大口徑，確保可以將日寇的防御工事全部炸開。將里面的日寇全部震死。
至于打完仗以后，怎么將155毫米榴彈炮拖走，那是以后的事。
實在不行，留在原地，以后再回來想辦法。
安排送貨。
一門足夠。
地形限制，只有一門炮能射擊。
對付日寇兩個小山包，要的不是數量，而是質量。
只要傷害足夠大，一個山頭有十幾發炮彈就足夠。
然而……
地形限制，無法送貨
請選擇輕武器
系統發來提示。
張庸：……
呆滯。
喔了。
果然，該死的地形。
不要說是155毫米榴彈炮，就是75毫米都移動困難。
系統拒絕送貨。還提醒更換輕武器。
問題是，輕武器沒用啊！
怎么辦？
沒辦法了，只能出絕招了。
就是連夜出動轟炸機編隊，用250公斤航彈問候。
山路崎嶇？
那我直接從空中發起打擊。
先拉一串凝固汽油彈，點燃地面，指引目標，然后再用高爆彈反復轟炸。
只要命中一兩枚，就足夠將山頭上的日寇一把清理干凈。
如果是出動155毫米榴彈炮，是殺雞用牛刀。
出動轟炸機編隊，就是用屠龍刀了。
算了，屠龍刀就屠龍刀。
“黃師長。”
“到。”
“命令部隊后撤一千米。”
“這……”
“轟炸機馬上到來，距離太近可能誤傷。”
“啊？轟炸機？”
黃維綱眼神呆滯。難以置信。
不是，現在是晚上啊！
轟炸機怎么……
等等。
專員大人居然要出動轟炸機？
為了對付幾百個日寇，兩個小山頭，居然連夜出動轟炸機？
不是……
好像有點夸張了……
國府空軍的轟炸機，做這樣的小事？
“執行命令！”
“是！”
黃維綱于是去傳令。
張庸啟動5C通訊中心，接入長沙機場。
接電話的就是閔柔。
張庸命令一個編隊的SB2轟炸機起飛。
結果被告知，懸掛的全部都是凝固汽油彈。都是250公斤的。
“專員，需要換彈種嗎？”閔柔問道。
“不用。”張庸回答。
先來一個編隊，看看效果如何。
第二個編隊在20分鐘以后起飛，和第一個編隊錯開。
兩個編隊攜帶的都是250公斤的凝固汽油彈。爆炸威力或許不足。但是能燒死人。
“快！”
“快！”
長沙機場立刻忙碌起來。
所有的轟炸機都是滿油滿彈，隨時待命的。
一聲令下，立刻出動。
第一個編隊有序起飛。其他的稍候。
“航向355！”
“高度2400！”
“航速330！”
張庸引導轟炸機編隊到來。
此時此刻，戰場沉寂下來。
隨著國軍往后撤，雙方暫時停止交火。
舉起望遠鏡。借著戰場燃燒的火光，可以看到日寇好忙。
正在拼命的挖掘，繼續修建工事。
真是一群牲口啊！
要是拿去種地多好……
等等！
我在印度有塊地……
我將日寇俘虜弄到那邊去種地……
你們不是喜歡挖土嗎？
那就給我挖！
但凡有一點點偷懶，我直接把你埋地里做肥料……
但是很快又否決了。
舍近求遠。
本末倒置。
華夏境內，也有大把土地可以用日寇俘虜耕種……
“呸呸呸……”
“呸呸呸……”
忽然后知后覺。
自己純粹是想多了。根本沒日寇俘虜。
他張庸打仗，根本不要日寇俘虜的。除非對方能夠支付十萬大洋……
就日寇這些大頭兵，整個聯隊湊一起，都沒有十萬大洋。
所以，還是趕緊將它們都弄死。然后去下一場。
“專員？”
黃維綱還以為張庸魔怔了。
不奇怪。連續鏖戰多時，人的精神都會出問題的。
其他官兵還可以輪番休息。唯獨專員大人不可以。
沒有專員大人的指揮，在這迷宮一樣的山溝溝里，東南西北都難分清，一不小心就掉日寇口袋里了。
哪里有現在這么瀟灑。
都是逮著日寇打。從來都是主動朝日寇開火。
“沒事。”
張庸擺擺手。閉目養神。
黃維綱以為他要休息，于是躡手躡腳的退開。
內心還是暗暗疑惑。
為了對付幾百個日寇，居然出動轟炸機？
專員大人這么奢侈的嗎？
半小時……
一小時……
終于，轟炸機編隊來到了。
十二架SB2轟炸機，總共懸掛48枚250公斤級別的凝固汽油彈。
兩個山頭，一主一副。
日寇的主陣地有三百多頭鬼子。副陣地只有一百左右。
兩個山頭相輔相成，互相掩護，讓國軍無法展開兵力。如果組織敢死隊，完全就是送人頭。
但是……
如果是轟炸的話，正好在一條直線上。
兩個山頭的直線距離不到150米。對于轟炸機來說，完全就是一個整體。
行，就這樣轟炸。隨便炸到哪個都行。
“航向255！”
“高度1800！”
“航速280！”
命令轟炸機降低速度。以求盡可能的提升命中率。
浪費航彈沒關系。但是會浪費時間。
如果今晚無法解決戰斗，日寇還會覺得鄂西國軍都是弱雞。
靠近……
雷達地圖出現輔助線……
重合……
“投彈！”
果斷下令。
第一架轟炸機立刻投彈。
“咔嚓！”
“咔嚓！”
四枚航彈斷斷續續的落下。
肯定會有被浪費的。因為四枚航彈會分布在長度超過500米的區域。
但是，只要有一枚命中目標，就達到目的。
數秒鐘以后……
終于，航彈爆炸了。
瞬間，巨大的火球爆發，照亮了天空。
沒有命中。
距離目標還有一百米左右。
但是，巨大的爆炸，還有遍地的火光，已經讓日寇發現不妙。
“納尼？”
“燒夷彈？”
日寇聯隊長岸本驚呆了。
它立刻意識到，這是大型轟炸機在投彈。
剛才的爆炸非常猛烈，地面在劇烈顫動。說明航彈的當量很大。
該死！
華夏人居然動用大型轟炸機！
真是瘋了……
這是晚上啊！
自己才剩下四百人啊！
值得你這么大陣仗嗎？
你扔下來的航彈，比我們幾百人值錢多了好吧？
日軍航空兵就是這么說的。
繼續有航彈落下。地面劇烈顫抖。
岸本的一顆心忽然往下沉。然后臉色死灰。看著附近的山頭。
該死……
被命中了。
被航彈直接炸到。
對面山頭的日軍，直接被蕩平。
超大當量的航彈，正好落在山頭的中央，然后炸開……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沖天的火光升騰而起。毀滅一切。
整個山頭都開始燃燒起熊熊大火。
“八嘎……”
“又是燒夷彈……”
岸本感覺頭皮發麻。
燒夷彈非常討厭啊！
不但爆炸威力驚人，還會造成周圍起火。
地面火光讓其他的轟炸機，都找到了非常合適的參照物。于是各自調整姿態。
高空轟炸難度很大。但是低空轟炸還是有幾分把握的。
尤其是在1500米左右的空中。
“納尼？”
“還有？”
岸本的臉色再次死灰。
它看到了從空中緩緩出現的巨大轟炸機。
天啊！
居然不止一架！
華夏人居然出動了不止一架轟炸機！
天……
有必要嗎？
需要動用這么大型的飛機嗎？
我才四百人而已啊！
你瘋了嗎？
“太殘暴了……”
“太奢侈了……”
那邊，38師師長黃維綱也是驚呆了。
老天爺！
轟炸機真的來了。
而且不止一架！至少來了兩架。
攜帶的還都是超大分量的炸彈。
一枚炸彈就將日寇的山頭炸沒了。上面的日寇全部完蛋。
炸彈還導致地面到處都在燃燒。
到處都是火苗。
火苗越燒越旺。
難怪要后退一千米。否則，真的會誤傷。
“咔嚓……”
“咔嚓……”
張庸指引第二架轟炸機投彈。
四枚凝固汽油彈陸續落下。但是這次沒有命中。
落在了日寇的半山腰上。
劇烈的爆炸。凝固汽油到處飛濺。
周圍的日寇要么是被當場炸死。要么是被凝固汽油粘上。
大大小小的火苗開始燃燒。并且越來越旺。
許多日寇剛開始的時候沒什么感覺，下意識的拍打，試圖將火苗熄滅。
然而，它們很快發現，那些火苗是無法熄滅的。
而且，拍打的時候，手上也是黏糊糊的。然后跟著起火燃燒。
“啊……”
“啊……”
尖厲的慘叫聲傳來。
即使隔著一千多米，也是聽得十分清楚。
很多國軍都是感覺毛骨悚然。
好可怕。那些日寇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怎么一個個都在火焰里面跳舞？這是在跳大神嗎？
估計是……
日寇有個天照大神。
估計這就是它們的神秘舞蹈。
是召喚天照大神的……
“請求緊急戰術指導！”
“請求緊急戰術指導！”
岸本無法淡定了。
對方居然連大型轟炸機都出動了。
自己死定了。
萬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遭遇。
難道是因為南瓜店……
“又來了！”
“又來了！”
有日寇低聲嘀咕。
岸本急忙抬頭。又看到了轟炸機。
頓時徹底絕望了。
第三架！
居然還有第三架！
華夏人是瘋了嗎？
三更半夜的，居然出動那么多的大型轟炸機？
出動不要錢的嗎？
炸彈不要錢的嗎？
我只有四百人啊，值得你出動那么多飛機嗎？
殺雞用牛刀……
不，是用青龍偃月刀……
更多的航彈落下。
這次，有航彈落在了上頭上面。
隨著劇烈的爆炸，山頭上面的一切，都被掀翻。
步兵炮當場被炸飛……
上面的掩體好像面條一樣的軟弱……
一個個的日寇，倒是沒有飛。沒辦法飛。當場就粉碎了。
“我錯了……”
“但是，你也沒必要這樣啊……”
“出動那么多轟炸機……”
“不要錢的嗎……”
這是岸本最后的意識。然后徹底墮入黑暗。
張庸看到非常夸張的火球在日寇山頭上炸開，嘴巴微張，難以置信。
不是……
這么神奇的嗎？
什么時候，轟炸機這么精準了？
才第三架投彈，就將日寇一鍋端了？兩個山頭都炸掉了？
檢視雷達地圖，發現殘存的紅點，已經不到一百人。而且是零零散散，分布的到處都是。
顯然，成建制的日寇已經是被炸沒了。只剩下一些蛋散。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還炸嗎？
好像沒有必要繼續投彈了。目的已經達到了。
日寇的頑固抵抗，已經被徹底粉碎。剩下就是打掃戰場而已。
還有九架轟炸機……
后面還有第二個編隊……
去做點什么呢？
空指部地圖沒顯示附近的日寇。
距離最近的目標在200公里外。那邊有日寇的山炮標志。
想了想……
決定改變轟炸目標。
來都來了……
總不能又攜彈回去。
于是……
命令轟炸機編隊改變航向，去轟炸新的目標。
同時，命令國軍上前，打掃戰場。
所有日寇，一個不剩，全部弄死。
這是它們應得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