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有很多意外。
戰場也是。
你永遠都想不到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無論多么完美的計劃，一旦執行起來就是各種紕漏。狀況百出。
張庸的意思，其實是用迫擊炮遠距離轟炸。
能炸死幾個算幾個。然后吸引日寇來追擊，然后依托有利地形反殺。
這是基本戰術。軍校生都懂的。
然而……
有點意外。
羅文宇沖出去了。
帶著其他三個歸國的華僑。
就那樣華麗麗的沖上去……
“哎！”
“哎！”
兩個紅黨下意識的叫道。
想要阻擋，但是已經晚了。羅文宇跑得飛快。
表面上，就好像是下山的猛虎，恨不得立刻沖到日寇的面前，然后大開殺戒。
張庸：……
無語了。
這四個家伙。
頭腦發熱。沒有戰斗經驗。
以為日寇是土匪嗎？以為日寇是真的潰散了？
開玩笑……
幾百米的距離，足夠你們死一百次。
“回來！”
“羅文宇，立刻回來！”
“這是命令！”
“回來！”
張庸的大嗓門終于起作用了。
對著那四個家伙厲聲怒吼。聲震四野。甚至蓋過了炮聲。
然而……
羅文宇沒有停。
不知道是沒聽到了，還是聽到了但是不肯停。
“黃亞，叫他們回來！”
“啊？”
“貿然出擊，會被打死的！”
“好……”
黃亞急忙大聲叫喊。
但是沒用。羅文宇等人還在繼續向前沖。
“火力掩護！”
“火力掩護！”
張庸只好改變命令。
操起加蘭德半自動步槍，對著遠處射擊。
但是已經晚了。
肉眼看到日寇反擊了。
日寇的九九式輕機槍，已經瞄準他們。
一顆心頓時落到谷底。
“噠噠噠……”
“噠噠噠……”
聽到了槍聲。然后看到人倒下。
四個人，幾乎沒有怎么掙扎，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撲倒。
日寇果然是精銳。機槍打的很準。
四個白點全部消失。
都壯烈了。
“啊……”
黃亞還沒反應過來。
張庸忽然一伸手，將他的腦袋拉下來。
同時，自己也是迅速的趴下。
卻是看到日寇的機槍口瞄準了這邊。危險陡生。
“嗤嗤嗤……”
“嗤嗤嗤……”
有子彈從腦袋上空掠過。
是日寇的機槍子彈。差距只有一米左右。
非常精準的射擊。
不愧是日寇精銳。
但是！
也就到此為止了。
迅速調整迫擊炮。
“哐……”
“哐……”
炮彈出膛。
十幾秒以后落下。
正好在日寇的九九式輕機槍旁邊。
一團火光爆發，將日寇和輕機槍一起粉碎。
周圍的四個日寇，全部喪命。
然而，這才是開始。
炮彈繼續落下。
繼續精準打擊。
只要是日寇的靜止目標，全部挨炮。
連續轟炸。日寇數量急促減少。
日寇小隊長也被炸死。
最后，剩下八個日寇，急急忙忙的如喪家之犬，向南邊逃竄。
“停止射擊！”
“停止射擊！”
張庸站起來。揮揮手。
暫時沒有危險的。戰場已經沒有紅點。
除了逃竄的日寇，其他的都已經喪命。
“羅文宇！”
“羅文宇！”
黃亞等人急急忙忙的沖過來。
然而，已經沒用了。
他們都已經沒有了呼吸。都是胸膛中彈。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至少三個彈孔。而且，幾乎都是在要害的位置。
這就是日寇精銳的機槍手水平。打得很準的。
機槍對剛，估計沒有幾個國軍機槍手能活命。
安靜。
死寂。
黃亞等人都是呆呆的站著，沒有哭，也沒有叫。
可能是還無法接受殘酷的事實。
張庸默默走開。
這是第一課。都要經歷的。
希望從此以后，他們都能夠認真對待戰爭。
不能喪失信心。
但也不能盲目。
你在歸僑當中的聲望增加了
你的領主值1
忽然，有信息提示到來。
張庸：？？？
領主值？
什么用？
難道是要自己做山大王？
收回心思。
“你！”
“你！”
叫兩個紅黨叫出來。
命令他們上去檢查戰場。看有沒有發現。
剛才的戰斗，他們兩個表現還行。比較沉著。應該是有一定水平的。
但是不多。這種正面交戰，也是新手。
“是。”
兩人答應著向前。
張庸拿出兩把湯姆森沖鋒槍。
一人一把。
搭配兩個長彈匣。30發容量。
對于新手來說，還是用沖鋒槍吧！端起來就能打。
“謝謝長官！”
“去吧！”
“是！”
兩人提著沖鋒槍上前。
其實已經沒有活著的日寇。所以，沒有危險。
主要是讓他們將日寇的小隊長扒拉出來。然后拖過來。撫慰羅文宇等烈士。
第一次參加戰斗，就這樣犧牲了。確實很遺憾。
然而，這就是實戰。
多少新兵也是這樣，剛剛上戰場就壯烈了。
“長官，他們死了……”
“長官，我……”
黃亞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張庸也不說話。
什么安慰的話都沒用。顯得很虛偽。
只能說，戰爭就是這么殘酷。
自己的身邊人，親人，朋友，戰友，都會一個一個消失。
尤其是對于基層的官兵來說，每一次戰斗，都是永別。要么是你。要么是我。或者一起。
這些歸國華僑，都是熱血青年。抱著一腔熱血，想要救國救亡。
然而，他們對于戰爭的殘酷，還沒充分認知。
還沒有意識到，日寇是很難對付的。和日寇作戰，是非常危險的。
其他人也都是臉色黯然。沉默不語。
開始感受戰爭的殘酷。
開始為自己未來擔憂。
或許，從此刻開始，人生就會出現分水嶺。
到底是繼續堅持戰斗，還是回去南洋。可能未來幾天，他們就會做出抉擇。
大浪淘沙。
凡事都有淘汰的過程。
真金不怕火煉。
敢于留下來的，才是真正的勇士。
或者，現在還不是勇士。但是鍛煉著，鍛煉著，也變成勇士了。
“羅文宇有什么親人嗎？”
“有，有……”
“帶回去吧！”
“好，好……”
黃亞急忙將羅文宇的遺體扛起來。
其他人也是將其他三具遺體抬起來。準備返回黃家。
“長官！”
這時候，兩個紅黨回來了。
他們確實是將日寇小隊長的尸體給拖回來了。
“一起帶回去。”
“是。”
簡單收拾。迅速撤退。
日寇的武器裝備，暫時沒有人要。張庸也不要。
九九式輕機槍性能不錯。但是日式7毫米子彈不好找。還不如使用改良版的捷克式輕機槍。
回到黃家。
得知羅文宇等人犧牲，黃員外等人也出來了。
派人將遺體安放好。清洗干凈。換上新衣服。同時派人去通知羅文宇的親人。
羅文宇不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還有個叔叔。
“黃員外。”
“趙參謀。”
張庸和黃員外簡單溝通情況。
意外得知，黃員外的父親，居然是當初同盟會的老人。
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確實資格很老。還曾經是果黨成員。但是后來退黨了。
為什么退黨？
就是四一二的時候，亂殺一通。
根本和紅黨沒有關系的，也被胡亂拉出去。然后人頭落地。
眼看一片混亂，黃員外的老父親急忙帶著家人，回到了湖鎮老家。這里遠離紛爭，倒也相安無事。
直到日寇發起全面侵華，黃員外響應國府號召，出錢出力，支持抗日。
之所以叫黃員外，就是他本身也是有差事的。
就是負責整個湖鎮的人員、物資籌措什么的。
征兵、征糧，都是他的活。
所以，和游擊縱隊關系密切。因為人員和糧草，都是供應游擊縱隊的。
吃飯。
休息。
后半夜，啟動5C通訊中心。
接入長沙機場。
命令兩個SB2轟炸機編隊全部起飛。
對日寇廣州的南沙港、番禺港進行地毯式的轟炸。全部使用凝固汽油彈。
日寇不是要增援廣州嗎？那就來吧！
“轟隆隆……”
“轟隆隆……”
黑暗當中，一顆顆航彈落下。
隨著爆炸，兩個港口都變成一片火海。烈焰熊熊燃燒。
具體損失不詳。系統沒有提示。
估計是沒有炸到日寇的重武器。
但是沒關系。
以后經常炸。天天炸。
看哪里的日寇不順眼就炸哪里……
凌晨……
雷達地圖提示有人靠近。
有一百多人。都有武器。五花八門。什么都有。里面還有好幾個黃點。
但是沒有紅點。也沒有半紅圓點。相對純凈。
兩個小時以后，隊伍來到了湖鎮，進入黃員外的家。黃員外起來打招呼。
隨后，張庸也起來了。用趙參謀的身份和對方會面。
帶隊的居然是黃點。就是第三大隊的隊長，叫曾振聲。很年輕。可能還不到三十歲。
在他的身上，明顯可以感受到知識青年的氣息。估計學歷挺高。
隨便聊聊。果然如此。中山大學畢業的。
“曾隊長，佩服！”
“過獎，過獎。”
短暫的交流，讓張庸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就是那些歸僑青年，99以上，都是有文化的。而且，學歷都比較高。至少高中以上。
他們在南洋，都是上過學的。上的都是外國人的學校。
所以，在他們的身上，有比較大的割裂感。兩種矛盾交織到一起。
一方面，他們很積極，想要報效國家。
一方面，對國府的現實認識不深。對戰爭的殘酷認知不足。
以為國府是很英明神武的……
以為委員長都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
以為他們捐獻的錢財，真的是全部都投入到了抗戰大業當中……
不敢透露真相。
否則，一切美好的希望都會全部幻滅。
“趙參謀。”
“羅先生，節哀順變。”
“我知道。”
“請。”
張庸將羅亞特引領到后院。
四個烈士的遺體就在這里。
羅亞特站在侄子的遺體旁，沉默無聲。
都是男人。
沒有哭喊。
沒有眼淚。
悲痛當然是有的。但是需要用日寇的血來償還。
“趙參謀。”
“請說。”
“你認識督察專員張庸，就是那位張專員嗎？”
“張專員？你想要找他？”
“是。”
“找他做什么？”
“請他指引我們如何戰斗。”
“張專員估計很忙。暫時沒時間。但是我可以幫你。”
“你……”
“我就是跟張專員的。打仗這種小事，我可以教你們。”
“那你就帶領我們為他們報仇吧！”
“好。”
張庸點點頭。包攬下來。
隨后，安排出殯。將羅文宇等人安葬了。
戰爭時期，不可能大操大辦。一切從簡。就埋葬在湖鎮后面的山嶺。
然后商量作戰計劃。
曾振聲詳細的介紹了周圍的敵情。
他的偵察工作還是做的很詳細的。
張庸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之前消滅的日寇，是隸屬日寇十六師團的。
說起來，這個師團，和他也是老冤家了。
之前的師團長是中島今朝吾。現在換人了，師團長叫渡邊正夫。
因為十六師團是從華北急匆匆調來的。所以，到了粵東以后，防務并沒有那么完善。
或者說，并沒有嚴密的防務。而是像臨時駐扎的樣子。
“他們似乎志不在此……”
曾振聲總結。
他的判斷是，日寇十六師團，可能很快又會撤走。
“走過場？”
張庸若有所思。想到了什么。
看來，日寇高層，應該是得知了一些消息。或者是從德國人那里得到了某些暗示。
所以，第十六師團的真正目的地，可能不是粵東。
可能是法屬印度支那。
就是越南？
德國人進攻法國，日寇進攻法國的殖民地？
完全有可能。
現在的德日，可是軍事同盟。雙方走的很近。
對于法屬印度支那，日寇也是覬覦已久。如果有機會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奪取的。
只是日寇的動作太慢了，沒趕上趟。結果法國就投降了。
維希政府和德國人曖昧不清，但是又不舍得放棄法屬印度支那，德國人可能也不太想給。
于是……
最終拖到了年底，日寇才進入越南。
歷史進程是這樣的。大體上沒偏差。
搖搖頭。
將腦海的雜亂思緒攆走。
現在，法國還沒有正式宣告失敗，還在奮戰當中。
此時此刻，討論法屬印度支那的事，還言之過早。
先收拾一下日寇十六師團再說。
上次沒打夠。
“曾隊長，有沒有具體的目標？”
“羅口順。有日寇的據點。是日寇最外圍的據點。我們可以將其拔掉。”
“敵情如何？”
“應該是一個中隊左右。”
“好。”
張庸點點頭。表示贊同。
一個中隊嗎？
可以試試看。
但是……
“那我立刻聯系其他兄弟部隊……”
“聯系？”
“對。我們至少要出動八百人以上。才能足夠的勝算。”
“八百人……”
張庸欲言又止。
好像不需要那么多。
日寇一個中隊而已。
撐死就是兩百人。應該沒有重武器。
最多就是重機槍、擲彈筒……
“趙參謀，我爭取三天內將部隊集中完畢。然后我們迅速行動。”
“三天？”
“對。最快三天。晚點的話可能要五天。”
“不！”
張庸搖搖頭。
還三天！五天！黃花菜都涼了。
我張庸沒有那么多時間。
我很快就要回去第四戰區的。或者是第九戰區。
有可能，光頭也會將自己叫回去。
畢竟，法國很快就會戰敗。到時候，全世界都會震驚不已。
世界格局大變，國府也要緊緊跟潮流。要做出相應的調整。
自己不可能長期在這里帶小部隊打仗。
要打，就必須速戰速決。
“那……”
“不用召集其他部隊了。就用現在的人手。”
“啊？”
“足夠了。今天晚上就出發。”
“這……”
“執行命令！”
“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