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都變了。
畫舫已經停泊在岸邊。就在天香樓門口。
夏梵已經走了。余香裊裊。
春宵一刻。張庸幫她贖身。
以張庸的強勢,她直接離開就行了。沒有誰敢提條件。
“這是夏姐姐留下的。”
“哦。”
張庸伸手接過來。
是一張華麗的信箋。上面有一行字。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這女人,還裝有文化。
不過,她確實是有文化。包括崔瑩也是。
說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確實不是夸張之詞。
揚州瘦馬,那都是自古流傳下來的。
畫舫外面,煙雨朦朧,別人隨口就能吟出一首七絕。
他張庸多半只能悄悄的說一聲:“我草,又下雨……”
岸上有人在等。
也是一個美國佬。弗雷德。米高梅夜總會的老板。
米高梅夜總會和百樂門有很深的關系。但是具體情況,張庸不了解。也懶得去了解。
小雨淅淅瀝瀝的,弗雷德居然在耐心的等。
雷達地圖顯示,那個隱藏日諜金步凡也在。
“來人。”
“在。”
“請弗雷德先生和金步凡先生一起上來。”
“是。”
侍女出去傳話。
一會兒以后,弗雷德和金步凡就進來了。
在入艙門的位置換了干凈的鞋,然后才進去船艙。在侍女的指引下,坐好。
這就是他張庸的規矩。他現在開始擺譜了。
有機會嘚瑟一下。
“專員大人,好久不見。”
“弗雷德先生,我們直接說正事吧!”
“專員大人,我們是來提醒你遵守友好通商盟約……”
“什么盟約?”
“通商盟約。我們美利堅合眾國的船只,可以自由通行于長江航道。”
“哦,你們是被攔截了嗎?”
“是的。你們的炮火嚴重威脅到了我們的船只安全。”
“我沒有打你們的船只啊!”
“但是,你指揮的榴彈炮,始終沒有停火……”
“為什么要停火?我們在和日本人打仗呢!停火是不能停火的,你們自己走就行了。”
“萬一發生意外……”
“那也是你們負責!”
“什么?”
弗雷德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了。
旁邊的金步凡則是小眼睛滴溜溜的轉動,顯然是在琢磨什么陰謀估計。
但是張庸不在乎。隨便。他才不怕什么陰謀。
我又沒有說要攔截你們。是你們自己不敢走。
怕死。
還怪我不停火?
笑話!
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專員大人,你們必須做出承諾……”
“什么承諾?”
“就是絕對不向往來的商船開炮。”
“沒有承諾。”
張庸搖頭。一口回絕。
毛線承諾!想都別想!
如果是日寇的商船,我直接干沉它!
我現在擁有的是150毫米榴彈炮,不怕死的就硬闖試試。
就算是日寇的巡洋艦進來,都沒在怕的。
后世三野打英艦紫石英,老費勁了。就是因為口徑不夠。
但凡是有150毫米大口徑榴彈炮,紫石英直接就爆碎了。
“專員大人,你們國府……”
“打住!我是我,國府是國府!你要找國府,麻煩去重慶!”
“你!你怎么能這樣?”
“我怎么樣?我都沒有收你的保護費呢!”
“什么保護費?”
“每艘船五百美元。給錢。我就保證你安全通過。”
“你!荒唐!”
弗雷德生氣的站起來。
臉色鐵青。氣咻咻的。
張庸懶得看他。毫不掩飾的鄙視。
五百美元都不舍得,還要我承諾?
條約又不是我簽的。我不認。誰簽的,你找誰去。關我鳥事。
反正,現在,我就是山大王。金陵的一切,都是我話事。就算是光頭出面,我都可以不聽。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太聽話的下場,都是功德林雅座一位。
“專員大人……”
金步凡扶扶金絲眼鏡,準備說話。
直接張庸抓起一塊綠豆糕,直接砸他臉上。砸個正著。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
“啊……”
所有人頓時愣住。
包括坐在張庸身邊的崔瑩。都是愕然。
誰也沒想到,張庸居然直接動手。一言不合,綠豆糕就砸過去了。
“再說一個字,我立刻將你淹死!”
“啊……”
金步凡急忙閉嘴。
臉色煞白。心有余悸。生怕對方來真的。
安靜。
只有沉重的呼吸。
還有悉悉索索的,金步凡在擦眼鏡。
綠豆糕倒是沒有砸爛他的眼鏡。但是碎裂以后,粘得鏡片到處都是。
“專員大人,希望你考慮兩國關系……”
“你們賣廢舊鋼鐵,賣石油,賣橡膠給日本人的時候,怎么不考慮兩國關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只知道,通航條約……”
“所有不平等條約,我都不認。你要是不服氣,可以去重慶當面告狀。”
“我一定會的。”
“那就請吧!我這里不歡迎你!”
“哼!你會后悔的!”
弗雷德氣呼呼的去了。臉色鐵青。
金步凡急忙跟在身后,屁顛屁顛。
張庸神伸懶腰。
站起來。
走出畫舫。上岸。
周圍沒什么人。生意挺冷清的。
畢竟是戰亂時期,誰知道什么時候,子彈就打到這邊來。
拍拍屁股。瀟灑走人。
“來人!”
“到!”
“能接通長沙的電話嗎?”
“報告,不能。”
“算了。”
張庸擺擺手。想起自己有5C通訊中心。
既然電話無法接通。那就動用超能力。
將其他人都屏退。
然后啟動5C通訊中心,連接九戰區司令長官部。
一會兒以后,電話接通了。
“喂……”
“我是張庸。我找劉總司令。”
“專員大人,請您稍等。我立刻報告總司令。”
對方的聲音非常驚喜。
顯然是沒想到,張庸會將電話打到這里來。
果然,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劉峙就來聽電話了。聲音聽起來還是很高興的。
“少龍啊,你現在還在金陵嗎?”
“在啊!剛剛從秦淮河回來。昨晚我在秦淮河過夜的。”
“你啊……”
劉峙無語了。
只能說,年輕就是好啊!
白天還在打仗,晚上就跑去秦淮河瀟灑了。
這小子!
真是超級另類的存在。
國府那么多人,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
和他這么好色的,沒他這么能打。
和他這么能打的……
不對。說打仗,沒有誰比得上張庸。
所以,在這條孤獨的道路上,張庸一騎絕塵。別人望塵莫及。
“對了,有個事情,幫我報告委座。”
“你說。”
“有個美國佬史蒂文森……”
張庸巴拉巴拉的將對方希望他代替光頭的事情說了。
除了隱去史迪威的名字,其他全部說了。
把事情攤開說,隨便光頭怎么想。反正光頭遲早會知道的。
“就這樣。”
張庸將電話掛了。
后續的事情,他懶得關心。
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散伙。
坐船。
回到江北。
這邊的戰斗還沒結束。
暫時陷入了相持狀態。
日寇的進攻已經被反復打退,已經沒有力氣繼續進攻。
國軍這邊,暫時也沒有能力將日寇包圍起來。然后消滅。因為涉及到的部隊很多。需要張庸統一協調。
“耿隊長!”
張庸朝耿廷石招招手。
看來,陳先生已經被安全的護送走了。
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遇到?遇到必須請大佬簽名啊!
真的價值一個億……
如果還能寫一首詩贈與,那就更值錢了。
“專員。”
“你們現在能集中多少人?”
“四千五百人左右。”
“西面的日寇已經是殘敵,你們有興趣參與圍殲嗎?”
“當然!”
“好。所有的戰利品都歸你們。”
“謝謝!”
耿廷石立刻去安排。
張庸又將333旅旅長萬翼叫來。當面交代。
西面的殘敵已經剩下不多,只有兩千人左右。萬翼和耿廷石聯合以后,有八千人。
兵力對比四比一。加上足夠的火力。問題不大。
沒什么戰術。直接平推。
重炮開路。
“轟轟轟……”
“轟轟轟……”
集中十二門150毫米榴彈炮,對著西面的日寇猛轟。
其他人很難搞清楚日寇的具體位置。大部分的炮火其實都是浪費了。但是,張庸一清二楚啊!
挨個轟炸。
首先是日寇的山炮、步兵炮。
然后是迫擊炮和重機槍。
然后是人多的區域。
都是在雷達地圖顯示半徑范圍內。
舉起望遠鏡,能看到遠處的火光。
五分鐘……
十分鐘……
地圖顯示,殘存紅點向西移動。
呵呵,是日寇開始潰散了。支撐不住了。想跑路了。
被150毫米榴彈炮反復轟炸以后,日寇徹底崩潰了。
“追!”
“追!”
國軍緊追不舍。
張庸舉起手。下令停止炮擊。
搞定。
西面的威脅完全解除。
現在,輪到東面的日寇近衛師團了。
184師和111師的主力,已經對日寇形成了半包圍狀態。
當然,日寇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它們還有一萬多人。還有戰斗力。
怎么辦?
老辦法。
重炮開路。
看看你的防御工事到底有多么堅固。
親自指揮炮擊。
“轟……”
“轟……”
結果,剛剛炮轟了五分鐘,日寇就潰散了。
雷達地圖顯示,大量的紅點向著北面的滁州快速移動。同時,各種火炮標志也在消失。
等等……
情況不對……
張庸皺眉。
日寇是要做什么?
逃竄?
自爆?
操蛋!是日寇自己將重武器毀壞了。
它們將所有的榴彈炮,還有野戰炮、步兵炮什么的,全部都炸毀了,然后迅速跑路。
可惡……
又被日寇蒙騙了。
還以為日寇會拼死抵抗呢!
沒想到,居然自毀武器,然后拔腿就跑。
“來人!”
“到!”
“日寇近衛師團的師團長叫什么名字?”
“飯田祥二郎。”
“哦,原來是飯桶二郎……”
張庸若有所思。
果然,養尊處優的主,都是沒戰斗力的。
溫室里的花朵,看起來十分嬌艷。但是卻經受不起殘酷風霜的考驗。
這個日寇近衛師團,武器裝備什么的,都是最好的。很多武器甚至超編。但是綜合戰斗力,還不如第六師團。
雖然第六師團屢次遭受打擊。損失慘重。但是從來都沒有這樣潰散過。
忽然想起日寇的大和旅館。似乎也差不多。
都是藏著掖著,舍不得派去第一線。總是放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保護。
結果,等到真正要出戰的時候,一戰就仆街。
反而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祥瑞雪風號,幾乎經歷了所有的戰斗,確實可以說是身經百戰。最后反而活下來了。
國軍部隊也是如此。
好像74軍、第5軍、第10軍這樣的,打滿全場的,戰斗力都是比較強的。
而胡宗南的部隊,那個所謂的天下第一軍,一直躲在后面曬太陽。結果,真正上戰場的時候,很快就被收拾。
都是教訓啊!
自己的部隊,必須得經常磨練。
有事沒事,就和日寇打一打。就當做是練手了。
千萬不能躲在后面曬太陽。
“專員。”
周沖急匆匆的趕過來。
他的戰場經驗告訴他,情況好像不太對。
日寇好像垮了?
但又擔心是日寇的陷阱。
理智告訴他,這不是真的。可能是詭計。
日寇一個師團,應該沒那么快就崩潰吧?
“稍等。”
張庸并不著急。
日寇想跑就跑吧。懶得追。
讓日寇跑回去,反而可以帶壞其他日寇。
日寇的總體士氣,會逐漸的開始降低。以后都很難重新高漲了。
“報告!”
“專員大人,111師報告,說日寇開始潰退了。”
有參謀急匆匆趕來。
張庸點點頭。
“告訴陳師長,不用追了。收攏部隊。抓緊時間休息。”
“是。”
“打掃戰場,交給新四軍的部隊負責。”
“是。”
參謀轉身離開。
張庸朝周沖擺擺手。
“你們184師也抓緊時間休息。”
“是。”
周沖于是去傳令。
連續鏖戰多日,他們確實也累了。
日寇的武器彈藥什么的,他們不需要。因為張庸會有補充。
111師也是一樣。配備的都是清一色的德式武器。彈藥也充足。完全不需要依靠戰場繳獲。
“具體戰報,你們各自向統帥部報告吧!”
“是。”
張庸又做撒手掌柜。
一貫如此。
因為太細節的東西他也不懂。
也不想太多的微操。然后將周沖和陳恩多都養廢了。
光頭就是微操太多,導致下面的人完全失去了主觀能動性。什么都是等靠要。焉能不敗?
事實上,張庸自己也準備走了。
這邊已經是收尾狀態。部隊休息兩天以后,就會主動撤退。
當然不可能給日寇合圍的機會。
休整。
一天……
兩天……
安靜。
日寇沒有逼近。
經過兩天休整,111師和184師又生龍活虎了。
忽然心思一動。
空指部地圖顯示,重慶白市驛機場有戰斗機起飛。
是一架霍克3型戰斗機。
孤零零的。沒有其他飛機跟從。起飛以后,一直向東。
張庸悄悄皺眉。
什么情況?是有人駕機叛逃嗎?
想要叛逃到漢口?
該死!
看看到底是誰。
打開5C通訊中心,接入目標飛機。
“你是誰?”
“啊?”
“你單獨駕機起飛,是要做什么?”
“專員,是我!我是陳善本啊!我奉命去金陵找你!”
“是你?”
張庸沒想到,居然是陳善本。
對于陳善本,他還是信任的。對方不可能叛逃。
于是語氣和緩了。
“你來找我做什么?”
“委座有手諭給你。”
“手諭?”
“是的。”
“行,你來吧。注意聽我的指引。以免遭遇日寇飛機攔截。”
“是。”
陳善本肅然答應。
張庸默默計算著。
此時此刻的霍克3戰斗機,應該是最輕裝狀態。
單程飛行的話,到達金陵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到了以后,就只有強行迫降的份。
幸好是雙翼機。迫降的成功率還是比較高的。
當然,如果這邊可以提前準備一下就更好了。
“來人!”
“到!”
“立刻組織人力,清理出一塊空地,有飛機要迫降。”
“是。”
人力是有了。
從金陵解救出很多人。
還有很多逃過江北的普通老百姓。
忙碌……
清理……
陳善本駕駛霍克3型戰斗機一路飛啊飛。飛過孝感。飛過廬州……
沒有日寇戰斗機起飛攔截。
所有的日寇戰斗機,似乎都在地上不動了。
終于,目標飛機進入雷達地圖范圍。沒錯。確實是陳善本。
這個家伙,已經好久沒有出動了。
之前在干啥。
都是在蘭州。
在高遠航犧牲以后,就是他負責蘭州的國府空軍。
這次被光頭叫回來,給自己送手諭。也不知道是什么手諭,需要駕機投送。發電報不行嗎?
估計是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不能讓果黨其他人知道。
忽然感覺怪怪的。
光頭的手諭,按理說,應該是最高機密了。
結果,送手諭的卻是一個黃點。
還是很老資格的黃點。
都是不能說的秘密啊。
“陳善本,你聽我指揮降落。”
“是。”
一番忙碌以后,飛機安全降落。
這時候,油料已經是全部消耗殆盡。連最后一滴都沒有了。
“專員,委座手諭。”
陳善本從胸口的挎包里面拿出一個文件袋。
文件袋的封口是有火漆的。很古老的封印。但很有效。非專業人員很難偽造的。
拆開火漆。將里面的手諭拿出來。
所謂的手諭,其實就是光頭的親筆信。很特殊的命令方式。
如果是統帥部發出的命令,是需要存檔的。以后是可以調閱的。其他統帥部成員也可以查閱。
但是手諭就不需要存檔。其他人也沒資格知道。
說白了,就是非正式的命令。是違反操作規程的。完全是個人意思。
嚴格來說,這種手諭,是可以拒絕執行的。因為不是正規的命令。但是后果是被光頭穿小鞋。
如何取舍,就看你自己的考量了。
“少龍……”
果然,抬頭完全是私人口吻。
看完后面的內容。張庸內心默默的嘆息一聲。
唉,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