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堅識海中，有嶄新神格鑄就。
不同于七彩絢爛的元神，新成的神格碧綠若翡翠，以棱形晶體的形態存在。
它堅固，冷硬，晶瑩明耀，內部流動著神之本源。
所有他獨自感悟的，還有他從幽魁那里得來的，和神魂相關的秘法印記，皆鐫刻在神格之中。
神格為魂之結晶，本身不存在各式各樣的力量，這點和元神有著極大差異。
他當初的元神凝結時，金木水火土，寒冰，雷電，日月星辰眾多異力主動匯聚，讓那元神擁有了本體所擁有的一切。
也因如此，他的元神能脫離血肉軀體，可獨自翱翔外域星河。
以一股污濁精純，和第二魂締造出的神格，顯然不同于元神。
神格能夠調集整個軀身的力量，能溝通丹田中的七塊碎地，運用日月星辰之力。
但是神格本身，只有靈魂方面的奧秘深藏。
神格要是脫離了軀體，飛出了靈魂識海，恐怕不及元神那么靈動鮮活，也不能獨立汲取不同的星空異能。
只有在軀身中，以神格來主導全身力量，才能發揮精妙。
“奇怪……”
龐堅眉頭一緊。
他生出元神時，有很多印記知識煥發，讓他了解了不少元神奇異。
而在造就神格的過程中，卻沒有任何與神格，與目前境界力量相關的知識。
難道說，神格的奧秘眾神皆知，無需額外贅述？
“以人族之身，牽扯第五界的污濁精純化為一名神靈，竟然當真能行得通。”
李昱晴仔細打量著龐堅，感受著他散播出來的氣息，道：“可我怎么感覺，似乎很普通的樣子？龐堅，你有沒有覺得什么地方不對勁？”
“倒是沒什么不對勁。”
龐堅活動著肢體，試著動用七塊污濁碎地的力量，濃稠異力瞬間遍及周身。
心神念頭一動，就有一個幽暗深邃的天地，以他為中心鋪展開來。
此方天地中，混雜著日月星辰光輝，涌動著暴戾，毀滅，破壞萬物的氣息。
隨著龐堅的神格意志驅動，這方天地中漸有金木水火土力量生成，有了閃電風暴，有了酷冷的冰雹。
它不是一方星河，而是一個復雜多變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龐堅的神力念頭能夠覆蓋所有，無所不知。
只要他一念起，這個世界的無窮力量就會涌入李昱晴體內，沖潰其靈魂識海，扼殺她體內的生機，抹滅她的一切。
李昱晴的氣息，肢體動靜，丹田中的力量，包括那柄裂天劍，也全在龐堅的洞徹范圍。
此方世界，便是所謂的神之領域。
神格一成，獨屬于他的神之領域自然涌現。
在自己的神之領域內，他就是唯一神靈。
天外神靈戰斗時，會鋪展開神之領域，進行神力和法則的碰撞。
而今，他也有了神之領域，接觸了全新的神靈之道。
“這是什么？”李昱晴微驚。
“神之領域。”龐堅笑著解釋。
感受著此方天地的玄妙，李昱晴道：“比那個炎族強者的什么炎界，好像要精妙許多。”
“她要是能破開煉獄而出，在外面世界勉強算一位低位神。而我，以天外神靈的等級來看，我是高于她的中位神。”龐堅楊眉。
“啊！”李昱晴為之驚嘆。
“我先將那位炎族至強處理掉。”黑龍王低著頭，探手從黑暗一抓，就將崎煦帶了出來。
“炎界”消失，神器“炎星”被剝奪的崎煦，高挑身段被粘稠的“墨汁”裹縛著，神色枯槁地呆呆望著龐堅。
她漂在黑暗之上，原先熾烈的眼眸沒了神采。
她在無盡的黑暗中，遭受著黑暗異力的侵染，被黑龍王的血脈折磨著，體內力量只能勉強維系生機不滅。
她先被李昱晴，以“命運之劍”重創身心，再被黑龍王生擒荼毒。
重見天日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眼神依舊呆滯。
“她死了，那股融入她軀體的污濁精粹，應該會重返下方的黑暗。”黑龍王抬手握拳。
千萬縷幽黑光線，纏繞在祂的拳頭上，透著毀滅萬物的暴烈氣息。
漸漸地，祂那握緊的拳頭，化為一輪向外瘋狂散逸黑暗的漆黑烈日。
崎煦閉上眼，自知絕無可能躲過這一拳，自知必死無疑。
“等一下。”
龐堅輕喝阻止。
“嘩！”
一道狹長明耀的空間裂縫，就在龐堅背后的詭霧虛空撕開，旋即一個箱子飛逝而來。
在箱子敞開后，龐堅隨手一扯，就將崎煦抓了過來，再一把丟了進去。
“始魔，曾被我以同樣的方式丟進去，可始魔最終逃了。”
“我倒要看看，是箱子有問題，還是始魔本身有問題。”
解釋了一句后，龐堅心思變動著，對李昱晴說道：“等著，我在調集一只蜂蟲，去那東土的外部虛空。”
“你想做什么？”李昱晴費解。
“我要先看看乾坤天地箱有沒有問題，然后再以崎煦試一試，看能否窺探一番第五界下面的黑暗。”龐堅道。
“煉獄，確實有第六界，還有第七界。”黑龍王突然道。
“還有第七界？”李昱晴驚道。
“嗯，這是我知道的極限。在第七界更下面，至于有沒有第八，第九界，那就不是我能測度的了。”重返妖神行列的黑龍王，找回了逝去的記憶，說出內中情況：“那股能夠造就出異族至強，讓你我實現晉升的污濁精粹，反正不是從第六界而來。”
“在第六界，黑暗和更濃郁的污濁異力混雜，沒有陸地，也沒有生靈。”
“第七界，連污濁異力都沒，只有純粹的黑暗。”
“黑暗，枯寂，虛無，冰冷，是第七界永恒不變的主題。那里更加沒有生機，神性意識都很難鋪展延伸，生靈進入后會發瘋的。”
說起煉獄下面兩界，黑龍王神色沉重。
李昱晴驚駭無比，沒想到這位重生的黑龍王，竟然了解煉獄下面的兩界。
她的父親李元禮，還有那些人族的一眾真神，對煉獄第五界下方的黑暗，都一無所知。
“人族不知，是因為人族從來沒有真正在第五界扎根過。人族所求的，永遠都是從上方天禁脫離煉獄，自然不會進入下方的黑暗摸索。”黑龍王妖瞳復雜，道：“第五界別的族群至強，別的妖神，也難以探索下面兩界。”
“只有我。”
祂指向自己的胸口，臉色冷峻地說道：“以黑暗晉升為妖神者，能夠通過一些特定的方式，在特定的時刻覺察那片黑暗。”
“在整個煉獄的歷史上，能夠以這條路徑躋身至高者，總共也就三位。”
“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后的那位。”
“可即便是我，也沒有敢真正深入那片黑暗，沒有敢沉落第六界和第七界。我只是覺察，感知，就不想去下面的兩個世界了。”
話到這里，祂眼中有著難掩的疲累，道：“還是人族好。既然能夠在封神之后，不那么費力地進入外域星河，何必耗費精力在下面的世界？”
“哎。”
祂長嘆一聲，又道：“煉入污濁精粹進入妖心，以此晉升為妖神者，永難破天而出。這片天地，對我們這樣的妖神充滿了惡意。”
祂顯然知道真相。
煉獄穹頂的“天禁”，只對攜帶氣運的真神、妖神開放。
如祂般的妖神，如烈殃般的異族至強，既然是以污濁異力成就至高，那么出路永遠都不是在“天禁”。
似乎，也只能由下方的黑暗通行。
然而這條路，至今為止都沒有能夠被證明，是可以行得通的。
“呼！”
龐堅真身，先收斂鋪展開來的神域，再在詭霧中呼嘯。
他直奔界壁而去！
“嘭！”
身懷“煉獄之門”的軀體，重重撞擊在界壁之上，被猛地彈了回來。
他感受到了無形結界的存在。
而“煉獄之門”這一次并沒有發揮作用，沒有讓他一霎通過，直達那無邊無際的霧海。
他臉色驟然深沉。
他和之前唯一的區別，就是牽扯一股污濁精粹，以類似那些異族的方式完成晉升。
而這，似乎直接導致了“煉獄之門”的失效。
“哧啦！”
他和元神溝通著，建立感應后立即激發“煉獄之門”異力，再現一條狹長的空間縫隙。
在那條縫隙中，黑龍王和李昱晴看到了，有無數閃電如龍蛇狂舞，看到一株巨大的“九天雷神樹”結出“道果”，看到一位目顯驚容的異族女子。
還有另一個，身前漂浮著一座雷池的龐堅。
龐堅的本體真身，試著向這條撕裂的空間縫隙湊近時，穩定顯現的空間縫隙驟然扭動。
縫隙中有無數流光在閃爍，另一個龐堅忽然不見，“九天雷神樹”和那位異族女子也猛地消失。
待到龐堅真正靠近了，空間縫隙也嚴密地愈合了。
之前能夠依仗“煉獄之門”穿過的界壁，撕裂開來的空間縫隙，開始對他的本體排斥，不允許他輕易踏出煉獄。
而這，似乎是煉獄固有的天道法則。
煉獄之門，不能凌駕于這條法則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