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妹妹考了全班第十名！”姜保家笑呵呵的，就是想要讓媽第一時間就知道這個大好消息。他整個人沐在月光下，那臉部繃緊的線條也柔和了許多，看上去溫柔了。
姜寧發現大哥其實長得挺帥的，這大塊頭，身材又好。
“啊？”張鳳蘭探頭看了眼，外面的天是黑的，不是做白日夢，她又叫站她旁邊的姜建偉掐她，被掐了一下，才喃喃自語，“不是做夢啊。”
幾個兒子，包括姜寧都在旁邊被張鳳蘭的反應逗笑了，“媽！”姜寧放大聲音，“你沒聽錯，我考了第十名，我以后會好好學習，好好孝順你們的！”
姜寧這一刻終于知道為什么大哥堅持，特地打這一通電話了。
張鳳蘭女士其實和這里的傳統婦女不同，她很看重讀書，只要兒女們肯讀，她砸鍋賣鐵都要供上。
可有一點，她又和傳統的婦女類似，孩子幾乎是她的全部，只要聽到孩子們好，她就比什么都高興。
幾個兒子聽罷，都若有所思，寧寧才回來，卻比他們更了解媽啊。
張鳳蘭聽不到姜寧的心里話，在另一邊把聽筒捏得死緊死緊的，壓著呼吸冒出一句，“我的寧寧真棒！”
一旁姜建偉的聲音湊過來，“那也是我的寧寧。沒我，你怎么生得出寧寧？”
姜寧幾乎可以想見在另一頭，張鳳蘭女士用一種“別逼我在這么喜慶的日子扇你的眼神”看著姜建偉，她頓時笑出聲來。
看到妹妹笑了，幾個哥哥也跟著笑了。
嗯，既然考試成績能讓大家伙這么高興，那我以后就努力點吧，爭取拿個狀元回來。
姜寧突然來了斗志，以前是無人分享，但現在不同了，考得好就能讓全家開心。
反正學習，是我最容易做好的事了。
姜寧那表情就跟馬云說他不在乎錢似的，有那么點兒欠揍。
妹妹這是吹上了？姜衛國如是想。
姜保家滿目慈愛地摸摸她的腦袋，長兄如父是有這個道理的。
只有姜陽神情復雜，天知道他經歷了什么，妹妹這個成績根本不可能是一時僥幸。
在考場上，他聽到了她思考還有得出答案的一些過程。
如果她好好復習了，還要考得更好，實力不可小覷啊。
姜陽現在有一種鞭子在自己身后追著抽即視感。他到底是三哥，總不能被妹妹超得太遠吧？
丁秋燕這幾天的心情，簡直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第二天，查出來一個人作弊，剛好就是前十名，而且是把一道錯的也抄上去了。
她本還沾沾自喜著，大伙兒也討論是不是姜寧，結果并不是，而是第九名的一個男生。
丁秋燕覺得自己的歡喜打了折扣，但仍舊是可以開心的吧，畢竟她還是考上了前十名，她媽會給她買回力的球鞋了，她催了好幾天了，看樣子，今天就要買了吧。
她興高采烈地回到家，看到她媽手里拿著一個紅袋子，包裝還挺好的。
可結果等她媽從袋子里拿出來什么，她笑容僵在臉上，又是她弟的玩具。
“媽，你不是說好我考前十給我買回力的新球鞋嗎？”
丁媽白她一眼，“我答應你的事能少你的？”
甩給她另一個黑袋子，正好甩到她身上，丁秋燕高興壞了，親親熱熱地抱住她媽的胳膊，“謝謝媽，我就知道媽對我最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袋子，發現里面是……
眼神一瞬就變了，鼻尖酸得冒泡，揚起袋子，嗓音頓時高了八度，“媽，不是說好買回力的球鞋？”
她手里這雙被黑袋子包著的球鞋，一看就是她媽在菜市場買的，不知道有沒有花一塊錢。
雖然是白的，但上面都是她弟踩的腳印子。
“還回力的？一雙回力的得十幾塊呢，你能不能懂點事？”
“媽，那是你答應我的……”丁秋燕眼淚狂飆而出，這些年她受了太多的委屈，現在只是遇到了一個閘口。
為了她弟弟，她媽連小背心都不舍得給她買，她長期被人嘲笑。
為了她媽能進菖蒲飲料二廠，明明萬鶯不喜歡她，但她還是貼著萬鶯。
她怎么就不懂事了，她哪里不懂事了。
“我答應你？”丁媽哼笑，“我不答應你，你怎么能考前十？你應該感謝我。敢情之前你都沒使出全力，所以才考不好。”
“媽，你說話不算數！”
丁秋燕氣死了，她奪門而出，在外面待了一個小時，邊跑邊哭，可最終看著外面天黑，有野狗叫，嚇得還是回了家。
天大地大，都沒有她這縷孤魂的容身之所。
見她眼眶紅通通的，像只兔子似的回來了，丁媽也有所心軟，“下回買，下回考前五一定買。”
到底是她的女兒，萬一傷得太狠，真跑了，她兒子丁小寶的聘禮錢誰出？
她看出來了大女兒這就不是個讀書的材料，不指望以后能養家糊口養弟弟吧，但是出嫁她肯定會要一筆高彩禮的。
丁秋燕一臉冷漠地點點頭。
她知道她媽下次還是不會買的，所謂的一定，那就是句屁話。
第二天，丁秋燕剛起床，就看到丁媽匆匆忙忙往外趕，“聽說你爸在工地被東西砸到了，我得去看看。”
“那丁小寶呢……”
“你帶著他去上學！”
“媽……媽……”可丁媽已經跑遠了，丁秋燕看著拿著玩具槍正對她突突突的丁小寶，頭疼得要命，帶丁小寶去上學，老師會把她趕出來的吧？
“姜寧，早……”
“早早……”
姜寧這人呢，也沒有那么記仇，這些村里的學生只是心思敏感了些，現在主動跟她示好，她便跟每個人都答應了。
姜陽看見妹妹跟其他人相處融洽，也就放了心，他似乎忘了，自己還沒融入集體來。
剛才那跟我打招呼的人……是誰來者？
姜陽哭笑不得，妹妹雖然記性好，但臉盲，還沒把班上同學記熟。
可剛看她一臉熱乎勁跟別人打招呼的樣子，哪像不認識的？
姜寧一抬眼，就發現自己書桌上站著一豆大點的小屁孩，甜美笑容斂住了。
桌子上全是被這小孩踩出來的鞋印子，正拿著槍，對著她的鼻子方向直戳戳，“說你是傻子，要不我就殺了你！殺了你！”
一笑，鼻子下邊就淌出一條綠龍，再一吸溜。
姜寧扶額，哎喲我去，這是哪來的熊孩子？
家人們，誰懂啊，一大早就這么晦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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