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地里有人插話道:“支書,楚知青既然懂醫,不如讓她到衛生室上工,好歹有個頭疼腦熱不用往公社衛生院跑。”
支書輕嘆一聲:“這事,我回頭跟大隊長合計一下。”
他把從高傳備手里拿到的六塊錢遞給蕓一:“楚知青,這是馮四妹的醫治費,你收好。”
蕓一卻是沒接,她雖不是圣母,但這錢本就來路不正,她拿著不舒服,反正教訓馮大嘴的目的達到了,這就夠了。
她還沒想好這錢要怎么辦,就聽到地頭上傳來:“薛志東,你就是個沒人要的野種,連個本都買不起,還非要跑來跟我們一起上學,你丟不丟人?”
之后,更是傳來一群小孩子的起哄聲:“薛志東,沒人要,吃了上頓沒下頓。”
一時間,地頭的孩子一直在重復著這句話。
蕓一眼力勁好,看到被一群孩子圍在中間的小男孩緊抿著唇,手緊緊握成拳,一直在隱忍著他們的嘲笑。
可地里的人好全都是見怪不怪的表情,也沒人過去制止:“支書,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支書嘆了一聲:“他爸前年秋天進山出了事,被村里人找回來沒幾天人就沒了,他媽受不了苦日子,去年春上娘家那邊給重新說了一門親,改嫁了。
他媽那二嫁的男人也不想讓她帶孩子,再加上志東他奶也不想讓孫子跟過去受人白眼,便把他留了下來,家里沒了勞力,光靠他奶一個人上工,日子過的艱難。
可再難,他奶也一直堅持供他上學,孩子是個爭氣的,學校的老師沒少夸他,村里那些調皮搗蛋的自然看他不順眼,沒少找他麻煩。”
蕓一看向支書手上的六塊錢:“支書,這錢你隨便找個理由用到那孩子身上吧。”
支書沒想到楚知青會這么安排:“楚知青,這,你”
蕓一淡淡一笑:“本也是看不慣那嬸子的行事,才會獅子大開口,這錢我著不安心,不如拿去做善事。”
說完,揮舞起了手上的鋤頭,再沒多說一句話。
支書算是看出來了,這楚知青是個性情中人,率性而為還不做作:“既然這樣,那我替志東那孩子謝謝你。”
說完,便背著手往大隊部而去。
他得去跟大隊長商量下村衛生室的事情,總不能一直不開門。
大隊長此時正坐在辦公桌邊看報紙,見支書進來:“聽說農墾團那邊過幾天要通電,也不知道咱們村能不能借個光?”
支書坐到了自己位置上:“你聽誰說的?”
大隊長把報紙翻了個頁:“我回來時,在縣里聽熟人說的。”
支書想了想:“確實該去打聽一下,從公社架線的話,走咱們村后山能節約不少的距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從這邊架線。”
大隊長倒是沒有反駁,華安農墾團雖說也是隸屬于華安公社,但離隔壁的屯里公社也不遠。
支書還沒有開口,大隊長倒是先開了口:“鞏大夫現在是個什么情況?這衛生室也不能一直沒人守著?”
支書聽到大隊長先說起:“昨天我問過回過取東西的衛民,他說怕是還得四五天才能出院,回來也得休養一段時間,怕是沒那么快上工。”
大隊長有些埋怨道:“這還偏偏都碰到一塊了,林芳那丫頭幾年不請假,這一請還請這么長時間。”
支書也聽出來了,怕是大隊長有自己的想法,便也配合道:“是呀,衛生室確實不能一直關著門,村里人有個頭疼腦熱還得跑到公社,太不方便。”
大隊長把報紙收了起來:“聽說村里新來的楚知青醫術不錯,要不讓她到衛生室頂一陣子,等林芳回來,再讓她回地里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