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秋書從來沒見過唐哲寧這樣冷的臉色。
“你……”他一時有些后悔，這些話不該自己跟她說的。干什么要越俎代庖，師弟向來周全，他都能想到的事情，師弟怎么可能想不到。
唐哲寧的火氣不是對著雪秋書去的，她快速平復好情緒，然后跟雪秋書道了別。
她心情不好，索性就進了麓戰庭去跟令使們過招了。
——早在去年，她就能自由進出麓戰庭了。不同于李白能進萬竹林是因為她給的權限，她能進麓戰庭是因為兩人之間有神異契約。在她晉級蘊宮之后，褚機危其實也能自由出入萬竹林了。
蟲娘子是教唐哲寧教得最久的，因此她一下子看出了她今天心情不好。
等打累了，唐哲寧躺地上一動不動，她遞過來一杯水，問道：“這是怎么了？褚機危給你氣受了？”
“他哪會給我氣受。”唐哲寧癟了癟嘴，變成原型趴在地，慢吞吞把雪秋書說的事復述了一遍。
“這有什么好操心的。”蟲娘子不以為然道：“褚機危肯定會處理好的。”
唐哲寧如何不知道，但是……
“我就是生氣！”她抿了抿唇道：“褚機危跟婁家本來都斷了來往了，是為了給我找師父，才又跟婁家來往起來的。”
若非如此，婁家二房別有居心的話，完全可以不招待人家。
這事蟲娘子也知道，看出唐哲寧對找師父這件事其實不是很在意，她遲疑了下道：“但是你也確實需要找個師父。”
“我都有你們那么多‘師父’了，難道還差那么一個？”唐哲寧撇嘴。
“不是一回事。”蟲娘子搖了搖頭道：“我生前見過靈獸戰斗，不是普通靈獸，是尊者級別的靈獸。那個級別的靈獸，你該是能猜到體型有多恐怖的。”
唐哲寧點頭，她剛剛突破蘊宮的時候就將瓊峰壓塌了，而這幾年，她的體型也在不斷變大，已經是當初的三倍大不止。若是尊者級別的靈獸，體型少說也得能抵一個熊貓峰。
“體型大，有時候是一種優勢，有時候也會成為一種劣勢。”蟲娘子理了理因為戰斗有些亂了的額發，不疾不徐道：“笨拙的靈獸最后成為敵人的集火目標，左支右拙地被耗死。聰明的靈獸卻會讓敵人自顧不暇，給予敵人重創，又輕輕松松全身而退。”
“我看到的是后者。那是一只狐貍靈獸，黃色的毛發，身體像是一座堡壘，一呼一吸都仿佛能引動宇宙間的災難。因為被大量的敵人包圍了，他幾乎動彈不得，但是，我看到他胸腹震動，吞吐間形成了看不見的能量層，任何敵人和攻擊都無法接近他，他卻吐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能量彈，敵人成片成片地倒下。”
“那個時候我孤陋寡聞，還以為那是那只狐貍靈獸的獨門星術。但后來，聽一世家公子提起，才知道那是鯨吞。”
“鯨吞？”唐哲寧咕噥著這個名字。
蟲娘子點頭，“和人類修者成為強者之后以星勢星相定勝負不同，靈獸在四級以后，鯨吞就是他們的主要戰斗手段。”
聽到這里，唐哲寧心里驚起一陣冷汗。
是了，若是尋常靈獸，哪怕晉級到四級，也不該有星勢的。
幸好……幸好當初突破蘊宮時自己的星勢和褚機危的星相融合了，大家都不會多想，只以為是多重巧合導致的意外，或是以為褚機危的星相是熊貓，所以附著到了她身上，或是以為是神異契約導致的這種異象。
“靈獸的身體是最佳的星力消耗體以及轉化站，而四級以上的靈獸，體型大到一定程度，那對于星力的汲取，已經與鯨吞無異了。他們通過汲取外界的星力在體內快速轉化，然后再釋放出來，形成防御或者攻擊。這，才是頂級靈獸對上人類修者的致勝法寶。”蟲娘子還在那繼續說。
她看向唐哲寧，“這個鯨吞，就像獨門星術一樣，是學不會的，是要自己領悟出來的。但憑白的怎么領悟？這就需要有前輩帶領了。”
所以，褚機危要給她找師父，不是為了讓她在宗門內多個靠山，而是希望她能學會頂級靈獸最主要的本領？
“不單單是鯨吞。”卻聽蟲娘子道：“靈獸對上修者，鯨吞無往不利，但是要是對上靈獸。除非對方不會鯨吞，否則往往都是肉搏。你……”
她嫌棄得看了她一眼，“不是我說，你這戰斗經驗，實在是不行。麓戰庭的使令雖然多，但沒有一只是獸類，戰斗這方面，我們只能教你人形怎么戰斗，獸形是根本插不上手。”
所以，褚機危也擔心她遇到其他靈獸沒有還手之力，所以希望能有個師父教會她用獸形戰斗？
唐哲寧沉默了很久。
她很難說清此刻是什么感受。
不是沒有人對她這么好過，但是……這樣不計代價的好，她兩輩子以來都是第一次感受到。
人類似乎天生就懂得權衡利弊，尤其是在付出的時候。血脈、感情、得失……這些都是他們付出的參照。所有的付出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不能損害自己的利益。
唐哲寧也是這樣的人。
以前耳聞這般掏心掏肺對別人好的，她總要感嘆一聲傻子。
但如今自己成了那個被掏心掏肺的，那感受……真的是難以形容。
她何德何能。
心里煩躁得很，感覺休息得差不多了，唐哲寧爬起來道：“再來！”
蟲娘子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找別人吧，我現在跟你打太吃力了，讓鄭力來。”
“鄭力！”唐哲寧便道:“我要用本體跟你打。”
“你確定？”精瘦的男子從陰影中走出來，帶著痞氣道：“你人形跟我打都吃力，本體的話……我怕你根本打不到我。”
“我想試試。”唐哲寧咬了咬唇。
褚機危在想辦法，她自己也不能坐等天上掉餡餅。
鯨吞的事急不來，但獸形的戰斗力卻是能自己摸索的。
昨晚做了個夢，家里不知道怎么養出了一只熊貓，那個心情啊，又怕坐牢又想拍個視頻留念一下，但不知道為什么，視頻怎么也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