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曾祖父早就為清打算好了,他和九神宗一納元長老是舊識,昔年曾幫過對方一個忙,對方應允過,可拿著對方的令牌上門求助一次。”安清道:“曾祖父看中九神宗一位魂鑰和清一樣是重劍的納元長老,想要請舊識為清引薦。他不好直接拒絕萬山苑的收徒,這才謊稱清不在家的。”
說到最后,安清已經淚流滿面,她哭著道:“是清錯了,清該把這些事都告訴母親的,而不是妄自以為這些事情您不用知道。”
此時此刻,她忍不住有些羞愧。
其實,因為曾祖母言語間對母親的看不上,加上每次和母親見面,母親都說一些不知所謂的話,她心里便漸漸地開始輕視母親,有什么事也都不跟她說。
歸根究底,母親會生出這般誤會,全都是因為她。
“清兒別哭,清兒怎么會有錯呢?是媽媽的錯,媽媽太笨了,也沒有問過你。”鐘悅手足無措地道。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超乎他們的預料了。
等母女倆的情緒平穩下來,安斂就忍不住開口了。
“那個……堂嬸你當初到底是個什么盤算啊?將我小叔害得可不清。”
鐘悅擦了擦眼淚,垂眸道:“我如今對澤思……不能說沒了心思,但也淡得差不多了。只是……我本以為我若是暴露神異的身份,他便是不喜歡我,得知我的心意,也會愿意娶我,誰知道……”
她自嘲道:“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你居然是真的想要嫁給我小叔?”安斂驚訝。
“不可以么?”鐘悅輕聲道:“我如今的心境雖不再是少女時期,但是……往日之夢,終究難以忘懷。而且,我若是與澤思成了婚,那以他在安家的地位,我的清兒勢必能夠得到庇護。”
“你竟是存了這般心思。”安斂瞪大了眼睛。
鐘悅垂眸苦笑,“只到底還是輸了一籌。”
“那你暴露小叔的魂鑰是為了……”安斂面露不解。
聞言,鐘悅卻是遲疑了下道:“我原本并沒有這般心思,但是朗軒……便是我母親,也不曾對我這般關懷入微,我一時嘴巴沒把門。”
這就……
所以這鐘悅,她到底是聰明還是蠢啊。
“所以……你們是想要我不要公布神異的身份,等清兒長大,再和其契約?”鐘悅面露驚訝。
“怎么,你不愿意?”安澤思皺眉。
安清伸手抓緊了鐘悅的衣角。
“我只是擔心……”鐘悅看了一眼安清道:“等清兒成為大能,我還是否活著。”
“母親您怎么會有這般想法?”安清一臉驚愕。
鐘悅道:“我有這種擔心很正常,天才我見多了,比清兒更強的也不少,其中成為大能的,并不是全部。且……他們成為大能的時候,有一兩百歲的,但也有七八百歲,乃至于千歲的。我那點修煉天賦,能頂什么用?要是……那不是白白浪費了神異的身份嗎?”
“我要是和強者簽訂了契約,至少我活一天,就能當一天清兒的靠山。修煉并不是光有天賦就行的,還需要資源,我跟人契約了,就能給清兒掙來很多資源。”
“母親……”安清眼淚洶涌,“您竟是這般想的嗎?”
唐哲寧他們對視一眼,也極為意外。誰能想到,怯懦無主見如鐘悅,竟是抱著這般想法要公開自己的神異身份。
“母親,清不同意!”安清道:“您天賦不好,清可以去問曾祖母要來修煉資源助您修煉。您再如何,至少也有修煉天賦,比那些是普通人的神異強百倍。您天賦差,我去幫您找能提升魂鑰品級的星寶。”
“不行!”鐘悅搖頭道:“應該是我來幫你,怎么能反過來拖累你呢?要是這樣,我寧愿去死!”
事情就這么僵住了。
最后,確實安澤思開口道:“把這事告訴祖母吧?”
“你胡說什么?”鐘悅一臉震驚,“要是被祖母知道了,她肯定會告訴祖父,屆時族長肯定也會知道,那我就真的沒有選擇了。”
“不。”安澤思卻道:“祖母確實會告訴祖父,屆時父親也會知道,但是,他們一定會將選擇權交到你手里。”
“為什么這么說?”安斂不解,“祖父的性子……可是不怎么好的。”
“因為堂兄已經過世了,因為鐘悅嚴格說起來是鐘家人,因為鐘家的實力并不比我們安家弱多少。”安澤思道:“為免鐘悅一氣之下回鐘家,父親必定會選擇懷柔而不是強硬手段。”
“可那樣的話,母親肯定也要拍賣契約權的。”安清道。
聞言,安澤思笑了,“這件事該如何抉擇,聽聽祖母的意見吧。她老而彌堅,定能想得比你們更長更遠。”
看著母女倆離去的身影,安斂不由撓頭,“就這么將人打發走了?”
“不是打發。”安澤思道:“你沒和祖母相處過,所以不清楚,她那人……最是豁達通明,定能想到最合宜之法的。”
樸素雅致的內室中,面容秀麗的女子歪靠在靠椅上,閉著眼睛問道:“清兒回來了?”
“回來了。”侍女小聲道:“只是,似乎有什么心事?”
“估計是跟她母親有關。近些時日,她母親的行跡有些可疑。算了,她不說,我就不過問了。”女子嘆了口氣道:“思思呢,沒說要來見我?”
“……沒。”侍女怯怯道。
“沒良心的。”女子搖了搖頭道:“算了,那小子會回來,怕是遇上什么不得不回來的事了。”
她站起身,手指輕點一旁花瓶中的花朵,光芒拂過,花朵轉瞬間便枯萎敗落,化作一縷光被她攥在手里。
看著手中不斷扭曲想要逃竄的光芒,女子輕輕一捻,光芒破碎,她閉眼許久,開口道:“看來,又有兒孫債找上門了。”
“夫人?”侍女面露不解。
“說了別叫我夫人,叫我居士。”女子皺眉。
侍女垂頭,小聲道:“可是老爺不是這樣吩咐的。”
“他個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