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唐哲寧皺眉,“聽他們那話,距離他們元落只有七八年了。”
“我會想辦法的。”褚機危道。
正好圣安之夜就是販賣圣元之物的,這次過去,正好可以詢問一些,看他們有沒有貨。
唐哲寧不知道褚機危的想法,說到這地步了,她也沒有什么要交代的,便把人放走了。
她對寶樹庭內部挺感興趣的,本來還不好意思亂逛,但褚機危都開口了,那她自是再沒有顧忌了。
褚機危的溫泉和山泉她都去看了,本來以為在飛行星器中應該并不大,不想等到了地方,才發現不是。
溫泉和山泉是在一間房中的,而且這間房從一樓直通頂樓,上面不知道是怎么設計的,抬頭還能看到外面的宇宙星子。
唐哲寧這會已經變回了本體,她先伸出爪子探了探溫泉,水溫有一點點燙。她又去探了探山泉,本以為會冰冷,不想反倒溫溫涼涼的很舒服。
“這是連理泉,不論是先泡溫泉再泡山泉還是先泡山泉再泡溫泉,都會非常舒服。”巴小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房中。
唐哲寧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到巴小穿了一身浴衣,已經踩進了溫泉中。
她猶豫了下走進了山泉,將腦袋之下的身體都浸泡了進去。
巴小閉著眼睛,靠在池沿,一副愜意的模樣。
唐哲寧游到距離他最近的地方,看著對方有些猶豫。
“你想問我什么?”巴小眼睛未張,卻是開口問道。
唐哲寧抿了抿唇道:“那個……您跟太平師叔之前曾很多次瀕臨元落,那您能跟我說說元落到底是什么情況嗎?”
她從很多人口中知道了元落,但元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至今都沒有弄明白。
想來想去,也只有巴小這樣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說清楚了。
巴小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不由一愣,“你問這個做什么?”
“您就當我好奇吧。”唐哲寧總不能說自己覺得這事不科學吧?
——在星際,可從來沒人覺得科學和玄學是對立的。
“我其實不太愿意回憶瀕臨元落時的事。”沉默片刻,巴小道。
“為什么?因為太痛苦?”唐哲寧猜測。
巴小搖頭,“并非是這樣。”
頓了頓,他道:“元落的過程,與人而言……應該大多數人都會享受吧。”
“享受?”唐哲寧訝然。
“是的。”巴小道:“很多人看到元落者大殺四方,都以為他們的精神狀態是瘋狂暴虐,失去理智的,其實并不是如此。甚至正相反,這世上絕對不會有比元落者更加理智的存在。”
“這是什么意思?”唐哲寧都迷糊了。
巴小想了想道:“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你一只熊貓,剩下的都是……螻蟻。你殺螻蟻,是因為瘋狂嗎?不是的,是因為礙眼。”
唐哲寧睜大眼睛,“你瀕臨元落的時候,會生出幻覺,覺得其他人都是螻蟻?”
“并不是那個意思。”巴小揉了揉眉心道:“我是指在精神層面上,你會覺得旁的生物和你不是一個物種。或者說,那個時候你的心態就像是神靈。就像人類殺雞宰羊,也不會有罪惡感。”
“當然,元落者的精神層面還要更加極端,幾乎沒有感情可言。”
“而極端理智的情況下,往往會形成排山倒海的破壞欲。”
“這便是元落者為何大開殺戒的原因。”
唐哲寧:“……”她能說其實也不是很明白嗎?
或者說,這種事情,便是說得再詳細,沒有親身體會,都是沒有切身感觸的。
巴小顯然也想到了,他看向唐哲寧,換了個話題道:“圣安之夜其實一直都在招攬神異,你有考慮過脫離契約者生活嗎?”
唐哲寧一怔,驀地反應過來,“你是在挖褚機危的墻角?”
巴小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是,我對褚機危沒有意見,只是……你是一位神異,還是該多為自己著想一番的。”
唐哲寧敏銳道:“按著你的想法,是不是覺得我跟褚機危解除契約,加入圣安之夜,那圣安之夜肯定不會吝嗇放了安澤思和安斂。如此,才是一舉兩得。而你們想讓我單獨見那位神異首領,便是出于此目的,而不是擔心褚機危的存在讓對方警惕吧?”
巴小聞言有些驚異,“你居然能猜到。”他跟之前的很多人一樣,沒想到才將將七歲的唐哲寧會那么敏銳。
唐哲寧蹙眉,半晌開口道:“你為什么會覺得我跟著那位神異首領會比跟著褚機危好?”想想褚機危是怎么對待她的,而在這兩位同門前輩眼里,他竟是不如一個素未蒙面的人。
她都忍不住為他打抱不平了。
“褚機危是修者,他對你有需求。那將來……盡管你是靈獸,能通過修煉增長壽命,但是……修煉之路總有盡頭。如果褚機危的盡頭比你遠,那尋常神異會遭遇的事情,你將來也會遭遇到。但是那位神異首領不一樣,他本就是神異,且對同類非常護短。你去他身邊,至少不會遭遇那些非人的折磨。”巴小道。
看得出他說這話時情真意切,是在真誠建議她。
唐哲寧卻皺了皺眉道:“之前您和太平師叔說那位神異首領仇視修者,那么你們呢?”
“什么?”巴小不明所以。
“您和太平師叔,仇視修者嗎?或者說……”唐哲寧問他:“你們其實是在痛恨自己吧?”
“所以你們也覺得契約者會傷害神異,神異待在契約者身邊會不幸,對不對?”
巴小訝然。
唐哲寧嘆氣道:“在我看來,您二位有些過于妄自菲薄了。”
“阿茵是神異,這一點,不管遇沒遇到你們,都是不會變化的。也就是說,她總歸是要跟強者結契的。假如阿茵的契約者是旁人,你覺得會比你們做得更好嗎?”
“不會的。如果阿茵的契約者是別人,她現在大概已經成了一塊沒有思維和意識的魂魄碎片,永永遠遠地庇護著傷害她最深的人。”
“阿茵固然不幸,但請相信,若是沒有遇到你們,她只會更不幸。”
“至少,她一直都在心甘情愿地付出,而不是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