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對方本以為自己可以用不善的目光讓對面這個年輕人識趣離開,誰知徐鶴輕輕一笑,竟然端著茶杯看向窗外,似乎對面之人就似空氣一般。
對方見徐鶴紋絲不動坐著,又看了看他身后站著的刑虎,于是突然笑道:“尊駕是行商還是讀書人?”
聽這語氣跟剛剛的盛氣凌人判若云泥。
徐鶴轉回頭來看著對方道:“做些小買賣!”
誰知對方竟然上下打量一番徐鶴后道:“不像!”
徐鶴微微一笑:“不知哪里不像?”
對方嘿然一笑:“普通的行商,見到我等,多半是不會還坐在這里的!”
徐鶴點了點頭,來到河南,行商的身份不過是不打擾當地官府和百姓的手段,所以他們一行也沒有藏著掖著,對方能發現也不算奇怪。
不過……
“確實是行商,但也有生員功名在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徐鶴稍稍解釋一下。
那人身后一個手下罵罵咧咧道:“我看你這派頭,還特娘以為是河南布政使來了,裝什么大尾巴狼,給老子拾掇拾掇滾一邊去!”
他的話剛剛說完,誰知坐在徐鶴對面那人起身一腳踹在那人身上罵道:“人家是生員老爺,你特娘大字不識一筐,怎么有臉叫讀書人謄桌子?”
說罷轉過頭來對徐鶴笑道:“這位秀才公且請安坐,我這弟兄不識趣,多有叨擾!”
說完朝徐鶴拱了拱手做到一邊去了。
徐鶴朝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轉過頭去了。
那一行人轉而坐到徐鶴不遠處,吆五喝六地叫老板上酒上菜。
剛剛還在算賬的老板和催菜的伙計,此刻全都來到那些人桌邊小心說話伺候著了。
刑虎道:“公子,看打扮是璐王府的王府護衛。”
徐鶴輕輕點了點頭道:“小心戒備,叫他們都別喝酒!”
“是!”刑虎答應了下來,轉身去親兵那兩桌吩咐去了。
這邊徐鶴等人的桌上上了飯菜,那邊王府的護衛已經劃上了拳。
不過徐鶴總覺得那些人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自己這邊。
這時,剛剛說故事的伙計來給徐鶴上菜時小聲道:“客官,大蟒蛇從茅廁溜走了一條!”
徐鶴抬眼看他,見他一邊裝作給徐鶴收拾碗碟,一邊輕輕動了動嘴皮,顯然這伙計很怕被那些人聽到。
徐鶴聞言摸出幾個當十的大錢放在桌上笑道:“伺候得不錯,賞你的!”
“好咧!客官慢用!”那伙計連忙收了錢笑吟吟地離開了。
刑虎此刻也早就聽到了伙計說的話,默不作聲地轉頭朝后院走去。
誰知經過那些人身邊時,突然被那王府的護衛頭子攔下道:“兄弟,剛剛你一直站著,來,喝杯水酒!”
刑虎把酒推開:“不用了,我還有事!”
那護衛頭子冷色突然轉冷:“怎么?不給面子?”
“嘭”
護衛頭子話音剛落,刑虎的手下全都拍桌站了起來。
很快,王府護衛這邊也拍桌而起,雙方人馬全都瞪著對方,大廳里瞬間劍拔弩張,氣氛突然緊張。
就在這時,突然大街上響起急促的馬蹄聲,護衛頭子聽到動靜頓時露出笑容,對著徐鶴遙遙拱手道:“尊駕還是讓你這下人回去坐好才是。”
徐鶴放下筷子,抓起桌邊的核桃轉了轉后也沒有說話,似乎此刻的他并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
這可把剛剛收了他幾枚大錢的伙計給急壞了,但他又不敢眾目睽睽之下出言提醒徐鶴,只能用眼神焦急地朝徐鶴等人示意他們快走。
可是一切都遲了。
不一會兒,徐鶴就看見一個頭戴烏紗折上頭巾,身著赤色窄袖盤龍袍的年輕人帶著一群王府護衛在客棧前下了馬。
大廳中的掌柜和伙計們看到來人頓時臉色如土,戰戰兢兢在地上跪倒,一句話也不敢說地埋首磕頭。
那年輕人似乎早已習慣這種場面,神色倨傲地走進客棧,第一眼就看見坐在窗邊的徐鶴。
剛剛的護衛頭領見到來人,連忙小跑上前在年輕人耳邊小聲說著什么,一邊說一邊朝徐鶴指指點點。
那年輕人聽完后來到徐鶴桌邊,身后跟著一群護衛,一下子就把徐鶴面前的光線遮了個結結實實,壓迫感十足。
“敢問是駙馬都尉徐狀元當面?”那年輕人朝徐鶴笑著拱手道。
店老板和伙計聽到這話時驚訝得差點把眼珠子瞪掉,連忙抬頭看向桌上安坐的徐鶴。
他們著實沒想到,剛剛那個始終笑吟吟的年輕后生竟然是天下聞名的“六首狀元”徐鶴。
徐鶴并未起身,他眼睛微抬道:“正是,你是璐王世子?”
那年輕人笑呵呵一屁股坐在徐鶴對面:“正是張琥,駙馬可讓我們好找啊!”
徐鶴故作不知道:“我與世子素不相識,世子尋我作甚?”
張琥道:“我父王接到陛下圣旨,說太后十分想念公主,想請公主和駙馬回京,我父王特意讓我在豫北三府派人查訪,生怕跟駙馬和公主一行錯過了!”
徐鶴道:“我與公主要送蜀王就藩,等蜀王到達蜀地后,到時自會回轉!”
張琥聞言笑了笑:“駙馬,我剛剛跟你說的是圣旨!”
徐鶴也笑了:“我送蜀王入川也是圣旨,而且還是當著一眾朝臣的面當場向當今陛下請的旨意。”
“旨意有變!”張琥已經隱約有了一絲不耐煩。
“那旨意應該給我,怎么會交到你的手里呢?”徐鶴說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張琥低聲道:“徐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大家心里都清楚,為什么這圣旨會在我父王手里!”
徐鶴剛想說話,誰知這時劉表走了出來:“璐王世子,這是公主寫給璐王的信,公主說想請兄長將此信交給璐王叔父!”
上一代璐王跟武宗是親兄弟,這一代璐王跟至正帝是堂兄弟,所以張徽姮才會叫璐王為叔父。
張琥聞言看了看徐鶴,然后吩咐一眾護衛看好這里,轉頭便出了客棧。
徐鶴心中一動,璐王也是個老奸巨猾的主兒,自己明明就在附近,卻只派了兒子過來,顯然是不想跟公主照面,到時候晚輩求長輩,他很多話不方便拒絕。
如此看來,公主的信多半是沒用了。
果然,很快劉表的人匆匆走了過來對徐鶴小聲道:“駙馬,剛剛我們登樓查看,整個鎮子都被兵馬看了起來,已經不許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