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審,怎么審?
最后不過是一筆爛賬。
徐鶴早就猜到,接下來的時間肯定是狗咬狗一嘴毛的事情。
但他還是耐心聽完了兩人的謾罵。
其實怎么處置二人,徐鶴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呂彬你攜妓入營,其罪當斬,來人吶,拉下去,砍了!”他看都不看呂彬,朝機兵們揮了揮手。
周弼帶來的幾個機兵,如狼似虎地提著尤在滴血的刀走了進來。
呂彬聞言只覺得一股溫熱從襠中流了出來,他失聲大哭道:“徐駙馬,你不能殺我,我乃先皇后之侄,太子和齊王表兄,你不能殺我!”
徐鶴沉著臉看向四周道:“我不管你們是什么身份,只要違我營中軍紀,自今日始……”
就在這時,他的話音未落,突然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幾聲馬嘶響起。
“在哪?呂彬人在哪里?”
徐鶴瞇著眼看向院外。
只見一行人匆匆走了進來,剛進院子看到滿院的無頭尸骸,領頭那人面如白紙,掏出手巾,捂著口鼻繞道走了進來。
徐鶴沖著來人躬身道:“見過齊王殿下,軍中不能大禮,萬望恕罪。”
齊王張璨強忍著欲嘔的難受,勉強笑道:“亮聲,哎呀,大水沖了龍王廟啦!”
屋中眾人見到齊王來了,頓時松了一口氣,全都跪倒在地。
呂彬更是膝行到張璨身邊,哭嚎著抱著表弟大腿:“殿下、殿下,你若再來遲些,今天我就交代在這了!”
齊王看著他身后的一灘水漬,面上不動聲色,但身子卻挪了兩步。
他看著徐鶴道:“亮聲,借一步說話!”
徐鶴知道今天辦不掉呂彬了,也是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齊王看他邀請他說話的地方竟然是滿是尸體的院中,心中惡心,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硬著頭皮出門了。
來到院中站定,看著兩衛的頭頭腦腦們勾著頭朝院中看來。
徐鶴凝眉喝道:“周弼,將這幫犯官看起來。”
呼啦啦,這群人全都蔫了。
張璨感嘆道:“早就聽說亮聲在南直隸時打過賊匪,殺過倭寇,今日一見果然不是一般的讀書人吶!”
徐鶴剛想說話,誰知張璨又是一句馬屁送出:“亮聲你剛進軍營,便鐵腕治軍,當年孫武子、周亞夫也不過如此!父皇讓你專管兩衛,看來真是選對人了!”
說到這,他瞪著屋內的方向,故意高聲罵道:“朝廷養兵千日,京衛就是用來拱衛京師,這幫人竟然攜妓入營,還在營中飲酒,實在是膽大包天!”
做戲做完了,張璨見徐鶴臉色不變,神色淡淡看向自己,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他索性也不裝了,直接攤牌:“亮聲,呂彬是我母親的侄兒,雖然不成器,但他是呂家的獨苗,我舅家對他從小嬌慣,致使長大后不成器。”
“你是我妹夫,跟徽姮又是剛剛大婚不久,咱們都是一家人吶!”
“他有什么事,咱們一家人私下說說也就是了,完全沒必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讓人難堪嘛!”
徐鶴打斷張璨的話道:“殿下是覺得我做得不對?”
張璨聞言一窒,訕笑道:“你這么做當然是對的!”
“既然是對的,那殿下為何阻我?”徐鶴隨即淡淡道。
張璨:“……”
自從太子被廢,張璨這段時間簡直要風的風、要雨的雨,日子過得順心不已。
沒想到,他今日卻在徐鶴這個妹夫這吃了個軟釘子。
好言好語說了半天,他齊王也不是泥捏的人,見徐鶴不講人情,他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亮聲,是不是非要搞得這么難看?到最后還叫外人看了笑話?”
徐鶴突然微微一笑:“殿下誤會我了!”
張璨看他態度轉變,一時之間有些莫捕捉不透徐鶴的想法:“亮聲,我說你到底是個什么章程?”
徐鶴看了看屋內:“殿下,呂彬是皇親,我也不想做得太難看,但我第一日入營,便發生這種事情,我若不處罰,將來還怎么帶兵?”
“是啊,你也有苦衷!”齊王點了點頭。
“不殺他可以,那他這指揮僉事肯定是做不得了!”
齊王聞言大驚失色:“啊呀,這可不行,亮聲,你不知道,我這舅舅就呂彬一個獨子,這家伙平日里也沒什么才能,就指著端這個碗吃喝呢,你把他趕走,那豈不是要他的命?”
徐鶴聞言臉上頓時冷了下來:“既然殿下覺得不妥,那我還是稟告皇上,請他裁斷此事吧,這樣也不讓殿下為難!”
一聽說要捅到至正帝那邊,張璨臉色一變。
這個時間,太子被廢,正是自己上位的關鍵時候,若是舅家傳出這種事,誰知道至正帝心里會怎么想?
“斷斷不可!”張璨臉色變幻很久,這才黑著臉道,“亮聲,這事也不怪你下殺手!這樣,我做主,把呂彬調走!對外你可給我舅家留三分薄面!”
“這事不好辦吶!”徐鶴皺眉。
“怎么了?”張璨緊張道。
徐鶴故作沉吟,片刻后道:“周相、方升這兩個指揮使,還有這一屋子的人,可都是見證,尤其是周相、方升,他們還在軍營嫖宿……”
張璨腦瓜子“嗡嗡”的:“那你的意思?”
“方升這邊還好說,周相背后可是有老太妃……”
齊王心說你還知道這些人背后站著誰,如今的他是半個人也不想得罪,但兩權其害取其輕。
半晌后齊王咬了咬牙道:“把方升和下面人調去通州衛,這我來想辦法,周相你看……”
徐鶴心中滿意,但面上卻故作難色道:“既然如此,周相就調去豹韜衛任指揮使!”
齊王無奈,最終點了點頭道:“就這樣吧!”
齊王黑著臉走進屋內,照著一眾人等劈頭蓋臉一頓罵,然后帶著呂彬離開了軍營。
剩下的人等,在徐鶴進屋后,宣布了剛剛跟齊王交易的結果。
這其中,像方升等人還算平靜,畢竟被調去通州衛是齊王的意思,走走齊王的門路,總不會餓著。
但其他底層軍官可就麻煩了,齊王府門檻太高他們夠不著,齊王也不會真將這么多人全都安排去通州衛。
這一頓飯,吃得可他娘太虧了。
但看著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周弼和機兵們,他們又不敢多言,只能一老一實卷鋪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