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當徐鶴來到外間,只見侍讀學士張瀾的下人正垂手站在院中,目不斜視地等著徐鶴。
“張學士讓你找我何事?”
那人回道:“回稟徐學士,張大人請你回去商量經筵事宜!”
所謂經筵,就是指漢唐以來帝王為講論經史,特設的御前講席。
前宋開始,稱作“經筵”,置講官以翰林學士充任。
每年二月至端午節、八月至冬至為講期,逢單日入侍,輪流講讀。
到了大魏朝,太子出閣后,也有設經筵的規矩。
在大魏朝,翰林院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充作經筵講官,給皇帝講課。
不過至正帝連朝都不上的人,聽個屁的經筵。
徐鶴心中懷疑是俞稷的手段,但自己畢竟不好得罪翰林院的上司。
在前軍都督府,自己可以靠著駙馬都尉和文官的身份大殺四方,沒有顧忌。
但在翰林院,要是得罪了同僚,名聲也就臭了,官也就不要做了。
想通此節徐鶴點了點頭道:“行,你回稟張學士,就說我馬上到!”
來人道:“請徐學士速去,其余幾位學士都等您呢!”
“知道了!”徐鶴揮了揮手轉頭對俞稷道:“伯爺,那我去去就來?”
俞稷余怒未消,轉頭“哼”了一聲道:“本官乏了,走!”
他話音剛落,下人們便抬著轎子來到俞稷身旁。
俞稷上轎前看了徐鶴一眼,最終什么話都沒說,走了。
徐鶴見俞稷走了,叫來丁澤道:“那王學道呢?”
“還在您公廨里!”
“走!”
重新回到公廨,看著鼻青臉腫的王學道,徐鶴撥了撥茶盞道:“王都事,疼嗎?”
王學道垂首不語,顯然心中激憤。
徐鶴微微一笑:“你去辦兩件事,一是把羅青霄的事情辦了,關防都蓋了,給人家卡著作甚?”
王學道抬頭看了一眼徐鶴,面無表情道:“是,經歷大人!”
徐鶴點了點頭:“第二件事,你把我這經歷司看好了!若是出了半點差池,我要你的命!聽到沒有?”
徐鶴說話并沒有疾言厲色,但就是這淡淡的兩句話,卻讓王學道心寒不已。
這次他倒是不憤憤了,顫聲哀求道:“經歷大人,你放過下官吧!”
“這話是什么意思?”徐鶴來了興趣。
王學道顫聲道:“我,我知道大人想干什么,這,這真的不能碰啊,碰了要出事的,別說下官我了,就算是大人你……你也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
“住嘴!”丁澤大怒。
徐鶴伸手制止他說話,溫聲對王學道說:“你放心,我也不要你作甚,你只要跟往常一樣,幫人,也幫我看好這經歷司就行!”
“可是……”
沒等他可是出結果來,徐鶴長身而起:“有什么事晚上去我府上找我,再難的坎兒你信我,我便保你無事!”
王學道聞言怔怔地看著徐鶴,直到徐鶴離開,他還是一動不動出神看著門外。
翰林院內!
徐鶴剛到,果然,四個侍讀學士和四個侍講學士難得聚齊。
顧守元和張騰霄朝進門的徐鶴微微一笑。
其他人則拱手行禮!
徐鶴先是對張瀾行禮,接著又朝顧守元行禮,最后才是張騰霄等人。
這里面有個規矩。
按道理講,師者為尊,徐鶴應該先朝顧守元行禮。
但顧守元只是他鄉試的座師,所以在這種場合下,還是當以尊者為先。
張瀾是實際代管翰林院的頭頭,徐鶴這禮行得沒毛病。
當眾人坐下后,張瀾笑瞇瞇道:“亮聲吶,你這身上的事情太多了,我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
徐鶴趕緊站起道:“這些日子確實有些事情,我下次當面向張學士請假”
張瀾笑呵呵擺手:“不用不用,你可別以為是老夫在點你,其實現在誰不知道,你身兼三職,雖然只有兩個實務,但前軍都督府和翰林院兩邊跑著,也夠麻煩的!”
徐鶴一時拿不準張瀾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微微一笑便不再說話。
張瀾道:“馬上要到八月了,這一次的經筵我是這么安排的!”
“明善!”
顧守元起身拱手。
“坐下坐下!”張瀾哈哈一笑:“你負責講《尚書和《通鑒》!”
“是!”顧守元拱手。
“騰霄,你就負責《禮》吧!”
一通安排下來,徐鶴以為張瀾專門叫自己回來,定是要安排講《詩》了。
誰知這時張瀾看向徐鶴微微一笑,眼神卻轉移到另一名侍講胡學士的頭上道:“胡學士,那《詩》就請你負責了!”
會開完,張瀾找到徐鶴:“亮聲吶!我剛剛的安排,你沒有什么想法吧?”
徐鶴此時心中已然篤定,張瀾肯定是受人所托,把自己調出前軍都督府了。
他心中不悅,但面上卻笑道:“我一個翰林院的新人,學識不夠,尚要向前輩們學習,怎好主講經筵,張學士莫要說笑了!”
張瀾很滿意他的自覺,點了點頭道:“亮聲,你的學識是肯定夠的,不過,胡學士沒兩年就要散館了,給前輩一點機會嘛!”
徐鶴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兩人又哈哈幾句,張瀾便走了。
徐鶴正準備去張騰霄那,誰知路過顧守元的公廨,見他站在門口朝自己看了一眼。
徐鶴心領神會,轉去了顧守元那。
剛坐下,顧守元便道:“你今天是不是去前軍都督府了?”
徐鶴詫異道:“老師怎么知道?”
顧守元皺眉道:“看到了兗州伯府的下人來找張瀾,不一會兒,張瀾就通知我等商量經筵一事!”
“按照規矩,經筵之事,只需在七月底,提前個四五天商量后報送內閣審議即可,這次他……”
話說了一半,顧守元揮了揮手道:“有眉目了?”
“有,查到了永……”
徐鶴還沒說完,顧守元便打斷道:“不要對我說,這件事你務必慎重,對方能調來張瀾,能量不小,先從兗州伯和張瀾的關系查起!”
“老師,我也是這么想的!”徐鶴點了點頭。
從顧守元那出來后,徐鶴不好剛來翰林院就拔腿便走,于是叫來丁澤,讓他帶兩個人去向郭珠打聽張瀾的背景。
為什么張瀾會聽一個武將的調度。
丁澤點了點頭,很快便帶人去了。
徐鶴這邊等到散衙也沒見丁澤回來,想必是郭珠每日到晚間才回府,他在郭府守著呢,于是他上了車,跟著張鶚先回公主府。
到了晚上,丁澤終于回來了。
徐鶴連忙問道:“查出來了?”
“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