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徐鶴一一向道賀之人回禮。
然后趕緊離桌，邀請張瀾在預留的主位上坐下。
一群人還圍在主桌上，表面是給徐鶴道喜，但這一桌上都是領導，敬完徐鶴這個主人，自然而然還要順帶手敬敬領導的。
翰林院雖然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按規定各有兩人。
但現如今，除了張瀾和顧守元之外，侍讀學士共有四人。
徐鶴他們這侍講學士，除了他和張騰霄，也還有其他兩人。
正好八人一桌，大家挨個兒敬下來，腦子活絡地抓著話題緊著聊，卻不肯回桌。
張騰霄不是很喜歡這種場合，一個人悶頭喝酒。
顧守元則對敬酒笑瞇瞇的來者不拒。
至于張瀾，人和氣，沒什么架子，屬于最受歡迎的那個，身邊圍的人最多。
張瀾笑瞇瞇道：“你們都別來敬我啊，去敬徐鶴，我話還沒說完呢，皇上對亮聲還有安排！”
“還有？”
眾人齊齊愣在原地。
這已經詹事府加銜了，怎么還有，還有……怎么安排？
“亮聲吶！”說到這，張瀾意味深長地對徐鶴道，“皇上欽命你為前軍都督府經歷司經歷。”
“什么？”
“前軍都督府？”
“竟然……”
所有人在聽到這個信息后第一時間都是震驚，他們的腦子一下子懵掉了。
壓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此刻他們心中的感受。
前軍都督府是大魏朝五軍都督府之一。
現在的五軍都督府雖然有統兵權，已經沒有發兵權，但跟另一個時空中的明朝不一樣，五軍都督府還是擁有一定的領軍作戰的權利。
其它比如掌管軍籍、管理軍屯、推選將領無一不需要通過五軍都督府。
尤其是五軍都督府的經歷。
各都督府的都督、同知、僉事一般都是勛貴重臣擔任。
這些人，平日里基本不管事。
而都督府大部分重要工作也都集中在經歷司的收發公文上面。
這些公文的處理，很可能決定該都督府下屬的衛所錢糧、軍備、人員的增減審計。
也就是說，對于武將來說，其實是受到雙頭管理的。
一個是兵部，一個是五軍都督府，其中五軍都督府中，跟武將們接觸最多的就是經歷司。
張瀾在聽說此事時，當場也如周圍這幫人似的，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說這經歷司吧，說是文職，但他是在武將衙門。
你說他是武將吧，偏偏干的是文官的活。
最關鍵的是，前軍都督府的經歷司經歷也是從五品。
跟翰林院侍講學士平級。
顯然，這個位置的挑選是皇上用了心思的。
張文奎聽到徐鶴的這個任命時，心中掀起狂濤巨浪。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有人兼祧文武雙職？
這也太……
他本覺得朝廷或者皇上，太過兒戲。
但想想，似乎這一切都也順理成章。
本來徐鶴身份就很特殊。
他是本朝的狀元，讓他去跟別的駙馬都尉一般，掛個武虛職，顯然有些浪費。
但讓他單純做文官，似乎跟祖宗之法不太相符。
難道這是皇上兼顧這兩點才……
可不管怎么樣，徐鶴這身兼三職還是太聳人聽聞了。
“皇上似乎很喜歡徐亮聲吶！”
此時的徐鶴也是驚疑不定。
前軍都督府，皇帝為什么會給他個前軍都督府經歷司經歷的位置？
要知道五軍都督府，各都督府管轄的范圍都是不一樣的。
比如他現在所在的這個前軍都督府，分領在京留守前衛、龍驤衛、豹韜衛，在外則管理湖廣都司、福建都司、福建行都司、廣東都司、直隸九江衛……
突然，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九江衛、湖廣都司……………………
難道上次跟大伯說的事情，得以驗證了？
湖廣果然出事了？
想到這，他有些坐如針氈。
皇帝把他調去前軍都督府的經歷司，是想讓他得到第一手的湖廣都司各衛所信息！
也就是說，自己現在成了皇帝的參謀。
壓根不是很多人覺著的，受到皇帝寵信等等……
一頓飯，在場所有人吃得心事重重。
有羨慕徐鶴的、有嫉妒徐鶴的，還有巴結徐鶴的。
但徐鶴卻知道，兩個文職都還好說。
可這前軍都督府的經歷司經歷，卻是個燙手的山芋。
皇帝以為自己安排很妥帖，叫他進去掌握第一手資料。
但皇帝肯定沒想過，現在的五軍都督府就是個爛攤子，誰去誰死。
不是，要么選擇同流合污跟著帝國一起死。
要么選擇特立獨行，跟上司對著干，被上司整死。
看看周圍的目光。
徐鶴苦笑一聲，羨慕？羨慕個錘子！
散席之后，徐鶴將一眾翰林院同事送走。
等到送顧守元時，顧守元道：“亮聲，五軍都督府……麻煩吶，去了之后，多聽少說，形勢萬要慎重！”
“尤其是經歷司，雖然皇上把你調了過去，但經歷司里大多都是幾個勛貴的人，萬不可輕易……”
話說到這，顧守元說不下去了。
他想叫徐鶴別說話，但他摸不準皇帝的想法，萬一皇帝就是讓他去掀蓋子的，怎么辦？
最后，他只有長長嘆息一聲，拍了拍徐鶴的肩膀道：“好自為之吧！”
徐鶴神色凝重道：“老師，你放心，我一定謹言慎行！”
顧守元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上車走了。
這時恰好高鵬、江泝等人離開，看到徐鶴，高鵬笑道：“亮聲，恭喜啦，國朝有多少駙馬文武兼祧？厲害了厲害了！”
江泝也笑道：“亮聲，恭喜恭喜，將來咱們見到你，要喊你徐大人了！”
徐鶴此時早沒了跟這幫人周旋的心思，見他們還在陰陽怪氣，直接一甩袖子，這樣的貨色，就算是探花，也是朝廷傾軋的炮灰而已，跟死人有什么好說的？
“汝南，你看他，更狂了！”
高鵬微微一笑：“狂得好啊，你以為五軍都督府是什么好去處？且看好戲吧！”
徐鶴在回去的路上捏著眉心，胸中翻滾想嘔又吐不出來。
謝良才輕拍他的后背道：“亮聲，明天趕緊找你大伯商量商量，我叫我爹也去你大伯府上，這五軍都督府怕不是個好去處！”
徐鶴背靠車廂看著棚頂，半晌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