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皇帝親賜的兩塊匾額,那可是無上的榮耀。
進士都有匾,畢竟光宗耀祖的需求大家都有嘛。
不過,大魏朝進士的匾那差別就大了去了。
普通三甲同進士,府縣刻之,吹打送入進士家中。
二甲進士那就不一樣了,那是省里布政使司作了,由官員親自送去。
一甲嘛,自然是禮部專程派人千里迢迢送去三鼎甲的家中。
而徐鶴……
竟然是皇帝的內作監親作,這幾個字也都是皇帝御筆親書。
了不得了。
所有來賓眼饞得恨不得當場替了徐鶴去。
伯侄兩跪迎了匾額,徐鵬那趕緊叫下人接過,抬進了祭祖的堂屋。
徐嵩難得對陳洪這個太監露出笑臉:“內使辛苦了,先去廂房喝茶!”
陳洪拱了拱手笑道:“閣老家風水就是好,閣老出得、狀元公也出得,真是羨煞我等啊!”
聽到這話,徐嵩微微皺眉,什么叫羨煞我等?
你一個太監,說難聽點,就是奴仆。
只不過跟著的主人特殊罷了。
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個下人。
你拿我們徐家跟你比?
你有什么好羨慕的?你配嗎?
周圍人聽到這話時,也都竊竊私語笑了起來。
大家不可能對陳洪指指點點,但也知道,這人雖然也是司禮監出身,不過,講話的水平實在一般。
陳洪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心中又羞又惱,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正在這時,徐鶴道:“耀臣兄,天使奉皇命而來,你代我陪一陪。”
他的“陪”字咬得略重,早就跟徐鶴心靈相通的吳德操立馬笑道:“這位公公,請,東廂房有上好茶點,請公公品嘗一二。”
陳洪聞言,恰好有了臺階,尷尬一笑便在吳德操的引領下進了廂房。
他剛走,院中眾人全都笑了起來。
聽到外面的笑聲,陳洪怫然不悅。
“這幫狗東西,仗著肚子里有二兩墨水,竟然小瞧灑家!”
這時,吳德操笑道:“陳公公,您是皇上身邊近人,想必能天天得慕天顏了?”
陳洪“哼”了一聲道:“那是自然。”
吳德操感嘆道:“真是羨慕公公,我們這種人,可能一輩子也見不著陛下,誰像公公一樣,天天都能見著。真是羨煞我也!”
陳洪撇了這監生一樣,微笑道:“皇上哪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別說你了,就是外面這些文武官員們,又有幾個能見到皇上的。”
吳德操老于世故,知道怎么捧人。
只幾句就把陳洪捧得開開心心。
趁熱打鐵,他從袖中抽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遞給陳洪道:“陳公公,這是我家公子的一點心意!”
“這……”陳洪一眼掃過銀票,左眼角微微一挑,但面上卻不悅道:“你家公子這是什么意思?”
“沒有意思,今天是公子大喜的日子,公公既然來,那就一并沾沾喜氣!”
陳洪聽到這,突然笑了:“倒也是,沾沾喜氣,沾沾喜氣啊!”
“對了!”陳洪突然道:“跟你家公子說,有時間跟著徐閣老一起去趟值廬!”
吳德操聽得一頭霧水,但他不敢多問,于是笑道:“既然是公公囑咐,我肯定把話帶到!”
陳洪搖了搖頭正色道:“這可不是灑家說得?”
吳德操聞言,只能再次唯唯。
終于把這太監送走,徐鶴與徐嵩正好也祭完祖走了出來。
聽到吳德操的匯報,徐嵩撫須道:“這是陛下在招你入宮啊!”
徐鶴笑道:“應是如此。不知什么時候跟伯父進宮才好?”
“此事倒也不急,十九日賜宴禮部,宴畢,你要去鴻臚寺習儀!”
“二十一日賜狀元朝服、冠帶和進士寶鈔。”
“二十二日,狀元率諸進士上表謝恩。”
“二十三日,你要率諸進士去先師孔子廟,行釋菜禮,禮部還要請命工部在國子監立石題名。”
“這些日子有的你忙,等這些忙完了再說吧,陛下自然知道你這段時間全是應酬,當不是要你這么快就進宮!”
一聽說自己的日程被排得如此之滿,徐鶴就覺得做狀元也是個苦差事啊。
就在這時,突然徐鵬進來道:“大伯,太仆寺少卿豐坊豐大人求見!”
說完,他看了一眼徐鶴。
徐嵩聞言眉頭微微皺起道:“請他進來吧!”
“賢侄,亮聲賢侄……哈哈,好福氣啊,竟然中得狀元……”
豐坊的人還沒見,聲音便已經傳入堂中。
別的官員求見,徐嵩都是端坐不動等著別人先行禮再敘話。
但豐坊不同,因為兩家的淵源,徐嵩不好拿大,他笑著站起身來拱手道:“存禮兄,你親自來啦!”
豐坊見到徐嵩客氣,心中更是高興:“閣老說的是哪般話,你們家的大喜事,亮聲的大喜事,我如何能不來?”
說完,他重重拍了拍徐鶴的肩膀道:“亮聲,不錯,不錯,伯父當年沒有看錯你啊,當時我一眼就知道,你是可造之才,哈哈!”
徐鶴道:“還是當年伯父的贈書,才有徐鶴的今天!”
豐坊就是喜歡徐鶴這小子,說話好聽,做事熨帖,他越看徐鶴越是高興。
這時,他對徐鶴道:“亮聲吶,你們都出去吧,我有點事找你大伯商量商量。”
徐嵩聞言一愕,他豐坊能有什么事跟我商量?
不過長輩說話了,徐鶴等人連忙行禮退了下去。
等小輩走完,豐坊道:“小石公,你們徐家自從得了我們豐家的詩傳,現在是越發興盛了,逵公若是知道你們這些后人爭氣,泉下有知,心中也是高興的。”
徐嵩笑道:“確實,都是世兄家當年襄助,才有我們徐家的今天吶!”
豐坊笑道:“我就知道小石公不是個忘本的人,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說了,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兩家的婚約不?”
徐嵩聞言臉色一變:“存禮兄,你是說,令千金跟我侄兒徐鸞的婚事?”
“不不不,你弟弟和那徐鸞自己悔婚!我豐家什么人家,自然不會……”
徐嵩沒等他說完,冷著臉道:“存禮兄,有什么話你直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