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就在徐鶴準備請人去街上置備家具時,沒想到大宗那邊已經收到了消息。
這次出面的還是徐岱父子。
直到他們到來,徐鶴才知道徐嵩前陣子發病,一度口不能言,這兩天才將將好些,聽說了欽差到來,于是著二弟徐岱來幫徐鶴這個小宗子操持一下。
徐岱剛到便瞥了一眼忙得焦頭爛額的徐鶴。
“爹,你看他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徐鸞趁著機會就想彰顯自己的優越感。
但他因為周天雄之事被嚇住了,再也不復之前的囂張,只敢在他父親耳邊嘀咕。
徐岱不情不愿地走在前面,沒錯,像這樣迎接圣旨,徐家大宗一共經歷了三次,每次他都參與了接待欽差的工作,說到接旨經驗,那他比整個大魏朝99的人都熟稔。
但那三次接旨興高采烈、忙前忙后是因為三次都是皇帝嘉獎他徐家,不,準確地說嘉獎的是他父兄的圣旨,榮耀獨屬他們大宗。
如今他被大兄派來給一個與自己一向不對付的小宗子幫忙,他心里很不情愿。
聽著身邊兒子的抱怨,徐岱的心情卻又很是復雜。
他們這些老人,對宗族看得比徐鸞這樣的年輕人重要的多。
雖然不情愿,但是徐岱心中對今天這事還是與有榮焉的。
他想說徐鸞幾句,但一想到徐鶴每次得意的樣子,嘴巴又張不開,只能喃喃道:“小宗子倒是運氣!”
至于是不是運氣,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現在還覺得徐鶴是幸運的,估計也就只有自己耳邊喋喋不休的兒子徐鸞了。
“出去臨時買的東西如何堪用?怠慢了欽差大人,還讓人笑我徐氏無人!”徐岱白了一眼徐鶴,大手一揮,身后跟來的下人將徐家大宗里的家具、擺設全都繞道后門進去布置了。
徐鶴一一看去,什么紫檀長案,黃銅提耳香爐,一水兒江西瓷板屏風……,讓人看著目不暇接,無一不是精美之物。
徐鶴目瞪口呆道:“二伯父,這欽差大人就是來傳個旨而已,傳完不就走了?要整這么費事干嘛?”
徐岱一臉看鄉下小子的表情看向徐鶴:“你懂什么?迎接圣旨,要讓欽差大人先休息一番,然后等欽差大人沐浴休憩一番后才能宣旨,這是對圣上的尊重,懂嗎?”
“還有你,你也要沐浴,換上最好的衣服……,也對,你也沒啥好衣服,出發前,我已經叫人去成衣鋪采買去了!”
看著倨傲的老頭,徐鶴心里各種白眼,這世界上糾結的人真多,明明是做著對你好的事,非要表現出對你不屑一顧的樣子。
徐鶴也不在意,對待徐岱這種人,不用像對付徐鸞這種沒腦子也沒底線的家伙一樣,隨著你的實力提升,徐岱這種將家族利益看得頗重之人,就算再不喜歡自己,也會對自己的態度慢慢改觀的。
徐岱忙完了這邊,又馬不停蹄來到轎前躬身行禮道:“原南京都察院照磨徐岱拜見欽差大人!”
這時,轎簾第一次被里面的曾大有掀開,他笑容和熙地看向徐岱道:“原來是中望公,圣旨在身,失禮了!”
徐岱聽聞曾大有也知道自己的號,臉上頓時露出喝醉似的馱紅。
“小石公呢?自京中一別,很久沒有聆聽前輩教誨了!”曾大有繼續道。
徐嵩是至正元年的進士,在至正朝資歷非常深厚,曾大有稱呼一聲前輩并不丟人。
徐岱感激道:“家兄打春以來,身體欠恙,一直臥病,前些日子一度口不能言,這兩天身體才好些,這不,今日聽說是曾侍郎宣旨,怕小輩怠慢,特命我來操持!”
曾大有轉頭一看,只見徐家的下人抬著家具、物什從一旁小巷魚貫而入,還有下人拿著竹制掃把在徐家院中灑掃,他頓時滿意地點了點頭,微笑道:“小石公有心了,等我忙完,定去拜望。”
這邊徐岱陪著曾大有說話,那邊徐鶴卻急匆匆地進了院子。
乍一下來了這么多人,著實讓豐筱竹嚇了一跳,此時的她正戴著帷帽避在廂房不知所措。
徐鶴道:“豐姑娘,朝廷宣旨的人到了,家里閑人太多,你先在這避一避,我去洗個澡先!”
說完他腦袋朝外張望,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豐筱竹見狀心中一轉便道:“徐公子,我去幫你燒火!”
謝氏今天趕巧不在,旁邊老甲長一家也不知去了哪,爐膛生火這玩意兒,徐鶴一時半會還真整不明白。
但院子外面的欽差大人等不了啊。
豐筱竹這一句簡直救了他的命。
“豐姑娘,辛苦了!”徐鶴也不推三阻四,躬身一禮,便去拿換洗的衣服去了。
當徐鶴拿了衣物出來時,徐家的廚房里,豐筱竹已經忙開了。
他站在爐膛旁好奇道:“豐姑娘,你還會燒火?”
豐筱竹淺淺一笑道:“會一點!”
看著她衣袖處露出的皓白細腕,徐鶴很難想象對方竟然會燒火。
果然,下一秒,不知怎地,一股黑煙從爐膛里溢出,嗆得徐鶴與豐筱竹連連咳嗽。
豐筱竹最慘,坐在爐膛前的她整個人被黑煙籠罩,待煙散去時,剛剛撩開帷帽的她此時已然成了大黑臉。
徐鶴看著她原本清麗的面容如今變成這副模樣,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豐筱竹見他笑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剛剛還吹噓自己會一點,如今卻搞成這個樣子,尤其是她右手手臂抹了抹臉,頓時,剛剛還跟敷了黑粉似的臉上立馬變成大花臉!
徐鶴見狀笑得更兇了!
豐筱竹見狀,骨子里那股勁兒又冒了頭,干脆一揮手,抹了徐鶴一臉黑灰。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下一秒,豐筱竹指著徐鶴的臉也哈哈大笑起來。
徐鶴沒有笑,因為,就在剛剛那一秒,他感覺到了豐筱竹手指傳來的嫩滑觸感。
雖然只有驚鴻一下,但那種感覺像是撥動了心中的一根弦似的。
漸漸地,豐筱竹不笑了,她被徐鶴灼灼的目光嚇了一跳,再次像個小兔子似的垂下腦袋。
就在這時,謝氏帶著老甲長家的趕來回來。
見到徐鶴和豐筱竹這幅模樣全都笑了。
她們這一笑,沖淡了剛剛淡淡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徐鶴偷偷一瞥豐筱竹,兩人目光正好相對,一觸即離后又同時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