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李府,
此刻明月早已過了中天,
白日里喧鬧的京城,現在卻是出奇的安靜。
只是這份安靜,注定要被打破。
楊冬帶著一行人,風風火火趕往了李府。
這個時代的人,并沒有保護案發現場的習慣。因此李瓊的尸首,也早就交到了仵作的手中。
對于李瓊的尸體,楊冬并未投入過多的關注,只是將手下精通尸檢的西廠密探派了過去。
畢竟他又不懂尸檢,親自過去也沒什么意義。反而是這案發現場,或許能有一些新的發現。
楊冬如此想著,邁步進入了這處小院之中。
院落不大,此刻有不少捕快守在此處,似乎在暗中查探什么。
楊冬帶著舒小鼠和于老黑,方才踏入大門,便見一名穿著制服的捕快,迎了上來。
“屬下陳宇,見過楊公。”
開口問道:
“可查到什么線索?”
陳宇略作沉吟,隨后指了指前方道:
“不如讓屬下帶著楊公,看看這案發現場如何?”
“有勞了!”
眾人隨著陳宇的步伐,最先前往的就是李府的祠堂。
陳宇指著祠堂內,開口介紹道:
“結合李長樂的口供,以及我們在現場的發現來看,這里便是李瓊死亡的地方。”
他說著,指向了地上的血跡。
血跡早已干涸,變作了暗紅色,但卻依舊能清楚的看出來,“任自游”三個字。
“這里是李瓊留下來的字跡,這個任自游,大概率就是兇手的名字。”
并未開口發問。
陳宇面露一絲喜色,繼續介紹道:
“這里是李長樂待著的位置。根據他的交代,由于他與父親李瓊的理念不合,因此李瓊罰他跪在祠堂。”
“他后來不知何故,陷入了沉睡,醒來之后,便看到了他父親的尸首,以及這個散落的棕色藥瓶。”
陳宇說著,從懷中摸出了一個棕色小瓶,遞到了楊冬面前。
“這便是當時的棕色小瓶,我請醫者查看過,里邊應當是存放了某種藥物。目前根據仵作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李瓊乃是身中劇毒,懷疑是中毒身亡。”
“而李長樂同樣陷入了昏迷,體內一樣存在毒素,但卻似乎已經服用過解藥了,因此才沒什么大礙。”
“知道是什么毒素么?”
沉默了許久的楊冬,終于是開了口。
陳宇卻是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
“這種毒素很奇怪,目前醫者們并未查出具體是何種毒素。甚至連其中的主藥,醫者們也從未見過。”
聽到這話,楊冬的眼眸驟然變得明亮起來。
他朝著身旁的舒小鼠道:
“去告訴咱們的人,查清楚這毒究竟是如何制成!”
吩咐完之后,他又望向陳宇道:
“所以你的判斷,是這個棕色小瓶之中,僅有一枚解藥。任自游想要看李瓊父子相殘,所以故意向他二人下了毒,卻只留下了一份解藥?”
陳宇自信的點了點頭,繼續道:
“不錯,這便是屬下的判斷。而且……楊公請看此處!”
他說著,又引著楊冬一行人,前往了臥房的位置。
陳宇指著地面上,幾乎已經干涸的水漬,開口道:
“屬下方才聽聞,宋可兒與那任自游生了私情,所以屬下大膽猜測,這一切其實都是任自游早有預謀而為。”
“先是用某種毒,讓李瓊父子二人暗中中毒,然后又故意在李瓊面前,暴露他與宋可兒的關系。”
“如此一來,李瓊定然急火攻心。而任自游,則會享受復仇的快感。”
“最后再把一份解藥給了他們父子二人,看著這父子二人相殘,對于任自游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十分痛快的復仇?”
陳宇的分析,立刻引起了在場幾乎所有人的贊同。
就連舒小鼠,也忍不住多看了對方兩眼,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將對方弄到西廠里來。
待遇什么的,倒還好說,但是雙腿間來上一刀,卻是勸退了大多數人。
可如果不來這么一刀的話,又沒辦法成為自己的心腹……
楊冬則是皺著眉頭,久久不語。
誠然,陳宇的分析極有道理,即便是楊冬,也覺得邏輯上基本沒有什么漏洞,甚至當時發生在李府中的情景,就如同陳宇所言的那般。
可問題是,若是任自游一開始就抱著讓父子相殘的想法,來謀劃這次的復仇。那宋可兒又如何會配合他?
楊冬并不清楚,宋可兒到底是怎樣的人。但是她對于李長樂的疼愛,卻當真是融入到了骨子里。
若是宋可兒知曉,任自游會對李長樂動手,怕是不會選擇配合對方。
這一點,雖然楊冬沒有證據,但是根據宋可兒沒有跟隨任自游遠走高飛,還是選擇回來這一點來看,或許能看出一些端倪。
至少宋可兒是知道,李長樂是個紈绔子弟,若是沒了父母,恐怕難以在京城生存下去。
想到這兒,楊冬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宋可兒的態度,是這個案子之中第一個疑點,
至于第二個疑點么……
楊冬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臥房內的熏香之上。
方才在祠堂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里邊擺放的熏香。根據他上輩子看過的那些電視劇和網文的經驗來看,熏香乃是最容易下毒的地方。
因此他決定走過去碰碰運氣,下一刻,他卻已經站在了熏香之前。
陳宇似乎是看出了楊冬的打算,開口介紹道:
“楊公可是覺得,這熏香被那任自游下了毒?”
旋即,他微笑著要了搖頭道:
“楊公有所不知,這熏香方才屬下已經請醫者過來看過,他們說此物并沒有毒。”
手上的動作卻不見停下。
他打開熏香的銅罩,只見銅質托盤上,還殘留著一些未能充分燃燒的殘渣。
楊冬伸手拿起殘渣,放在鼻尖輕輕聞了一下。
一切正如陳宇所言,雖然看不出其成分,但確實是無毒的。
奇怪,若不是熏香,這任自游,又是如何下的毒呢?
楊冬環顧四周,最終目光卻停留在了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