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不到。”
楊冬搖了搖頭，目光卻始終停留在黃老板身上。
“行吧，我告訴你好了。”
“當初魏老狗這么做，有他不得不做的理由。而他這么做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讓江南四州之地的賦稅，能夠順利逃過朝廷的監視。”
此言一出，楊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魏老狗，那不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么？他為何會選擇背叛先帝，反而幫助江南的四大家族做事？
以他當初的地位，根本不缺銀子，也不缺權力……
黃老板似乎看出了楊冬心中的疑惑，但是他卻并沒有好為人師的習慣。
他再次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除了稅銀案，你還想查什么？徐家滅門案？”
“實不相瞞，徐家滅門案就是在下做的。至于原因么……很簡單，徐家無意中，知道了一個不該他們涉足的秘密，所以只能用滅門來守住這個秘密。”
黃老板說的很輕松，就仿佛他親手毀滅的，并非江南四大家族之一，而是一只螻蟻罷了。
“怎么，你想將我繩之以法么？”
“還是說，你更好奇徐家無意中，發現的秘密？”
黃老板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楊冬，見他一直沉默不語，索性直接站起了身子。
“實不相瞞，黃某很忙，時間極為寶貴。”
“你若是沒什么事情，黃某便先告辭了。”
“慢著！”
楊冬忽然起身，上前一步，攔住了黃老板的去路。
他緩緩昂起頭，眼眸之中帶著血絲。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黃老板攤了攤手，臉頰上還殘留著笑意。他打量著楊冬，眼眸中卻帶著幾分不屑。
“怎么，你還有問題？”
“為什么殺了徐家全家？”
楊冬再次開口，語氣低沉，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
“就算是徐家知道了一個滔天的秘密，也并非是所有人都知曉。”
“你為什么要滅了徐家滿門？那些孩子，那些婦孺，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你攔住我，就是為了問這個？”
黃老板不自覺的皺了皺眉，眉宇之間隱隱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楊冬，我對你很失望。”
“身為上位者，你要謀的是全局，而不是什么泛濫成災的同情心。”
“的確，按照你所說，徐家那些老弱婦孺，可能并不知道這個秘密的存在。可那又如何？”
“難道因為他們是老弱婦孺，我就要承擔秘密泄露的風險？你可知……此事若是泄露出去，整個大陸都將生靈涂炭！”
此言一出，楊冬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
能讓整片大陸都生靈涂炭，這個秘密究竟是什么？
他認真的望向黃老板的臉頰，卻見他的臉上，并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什么秘密，能讓你對那些老弱婦孺，一樣下得去手？”
黃老板淡淡一笑，忽然昂起頭，認真的問道：
“你確定要聽這個秘密？”
“你就不怕因此而丟掉性命么？”
楊冬聞言，臉上微微閃過一抹遲疑之色。但下一刻，他便堅定的點點頭，
“我不怕。”
“你不怕我也不能告訴你。”
黃老板突然輕笑一聲，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有些事情，念在你我二人之間的情分上，我可以告訴你。”
“但有些事情，即便是我也不能告訴你。否則，只會為你招致殺身之禍。”
此言一出，楊冬忍不住皺眉。
事到如今，他已經能感受到黃老板對他釋放的善意。
畢竟先前那些話，黃老板完全可以不告訴自己。
而且，黃老板似乎并沒有傷害自己的打算，反而一個勁兒的說與自己之間，存在著某種緣分。
可是……自己這不是第一次見這位黃老板么？
難不成……他和我有舊？
楊冬認真梳理了一番記憶，卻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好了，我必須要走了。”
黃老板再次開口，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楊冬一眼，旋即朝著洪老六微微拱手道：
“沒想到老前輩都愿意親自出山了，看來這小子，的確并非凡人。”
說完，他拍了拍楊冬的肩膀，以一種長輩的姿態道：
“楊冬，你的確很優秀，但還不夠……”
“江南四州，暗流涌動，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速速返回京城，那里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明白么？”
說完，也不等楊冬再次阻攔，身子一閃竟消失不見。
當他再次現身的時候，卻已經到了青樓的大門口。
看著對方神出鬼沒的樣子，楊冬瞳孔微微一縮。
因為就在剛才，他甚至沒有感受到任何氣血之力的波動！
然而，這位神秘的黃老板，竟然卻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這令楊冬無比錯愕！
他下意識的望向了洪老六的方向，換來的卻是洪老六輕輕搖頭。
“他不過是一具傀儡，不必阻攔了。”
洪老六說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邊夾起桌上的雞腿，一邊含糊不清道：
“小子，聽老夫一句勸。”
“江南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從哪里來，回哪里去。這對你來說，是個最好的選擇。”
“即便是你繼續留在江南，也基本上沒什么價值。”
“若是老夫所料不錯，這次江南四州要出大事，甚至可能會波及到先天境強者。你區區一個大武師巔峰的菜鳥，人家隨便吹口氣，你都招架不住。”
“回去吧，如何？”
楊冬沉默了，
他萬萬沒想到，方才站在自己面前的黃老板，居然只是一個傀儡。
明明他什么都未曾感受到！
而且洪老六這次話說的也很明確，
江南的確要有大變故，可這場變故，自己即便是身處其中，也不過是個螻蟻般的角色。
先天之下，皆為螻蟻，這句話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所以……自己真的要放棄么？
興奮而來，然后狼狽而歸？
楊冬只覺得心中仿若壓了一塊巨石，令他呼吸倍感困難。
自己來江南，到底是為了什么？
稅銀案？
自己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真相”。
徐家滅門案？
那位滅門的真兇，明明才從自己面前大搖大擺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