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知道竟然是裴云墨想到的,裴半笙便對裴云墨,也刷新了認知。
陶正則一直嫌棄裴云墨優柔寡斷,有時候甚至一味和稀泥,充當老好人,很看不上裴云墨。
他也看不上過。
但從這個方案的提出開始,裴半笙就調整了自己對裴云墨的認識。
大事上不糊涂,很好!
眼前的一幕幕,也正像顧半夏那丫頭預判的差不多。
顧婼果真沒舍得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明知可能有詐,卻還是一頭栽了進來。
顧婼也果真用心良苦。
故意拿話語對裴寶珠進行精神刺激和精神上的操控。
手法也正和顧半夏那丫頭預判的差不多,用西方那一套包裝成高大上的樣子來迷惑人,可本質上,卻骯臟下作,上不得臺面。
裴寶珠也果真被刺激到了,并突破到了那一個點。
這個臨界點,可以推動人的生命,朝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去發展。
生死攸關。
當時,顧半夏嚴肅的看向他們,問他們二人:“確定愿意都交給我,全程都不會干涉我是如何施救?”
裴半笙鄭重許諾。
他既然同意了這個方案,自然也會無條件信任她。
裴半笙已經清楚掌握裴夫人病歷,交給顧半夏,才有一線生機。
裴云墨雖然沒有馬上表態,而是過了好一會兒,內心進行過非常激烈的掙扎,但最后,也點頭表示了會配合顧半夏的行動。
于是,才有了現在的情況。
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還以為是顧半夏為了彰顯自己的能耐,也想趁機結交到源城第一世家啊,所以,才敢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做出這樣膽大妄為的事情來。
顧婼當然是幸災樂禍了。
哼,她才不會提醒鄉巴佬,說你這樣萬一失敗,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她都巴不得鄉巴佬死無葬身之地!
而顧半夏也的確沒有百分百的勝算。
救人性命,不能按勝算定性來論處,也論處不了。
全憑拼命和本事的加持。
更何況,裴夫人的情況并不樂觀,裴家兄弟愿意交給自己,也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這些,她都在實施該方案前,明確地和裴半笙、裴云墨講清楚。
兩人也都表示知道,并依舊愿意選擇相信她。
能夠信任別人,是一種能力。
同樣的,能夠被人信任,也是一種能力。
在裴半笙和裴云墨的信任推動下,顧半夏的信心也得到了大增。作用到救治裴夫人上,自然得到一個正向影響。
顧半夏提問完,就安靜地等待著裴夫人,無任何催促手法。
裴寶珠也開始進行認真的回憶。
多年來,她臥病在床,身體已經被消耗得非常虛弱,這使得她的專注力、聚焦力等各方面的能力,都退化了太多、太多。
無法和正常人那樣,說回憶就能回憶得清楚。
那些記憶,跟被扯斷了一樣,東一截,西一段,就連連上都十分困難。
這也是為什么,顧婼敢那么放肆,一而再、再而三地跑裴寶珠面前來,上躥下跳的原因之一。
見顧半夏這么有耐心,真就那么靜靜等待著,屋子里的人也不知不覺心沒有之前那么躁動和惶惑不安了。
也默默陪著顧半夏,等待著裴寶珠。
都想一線吃瓜,見證奇跡。
顧婼則覺得無比煎熬。
時間被無限拉長,讓她感覺到痛苦仿佛沒有盡頭。
她想脫身,又想到裴半笙外面有人蹲守,時刻防備她的逃跑。
當此時,與其掙扎還不如靜觀其變。
可她的內心又不甘心就這樣坐以待斃,因此,腦子里高速運轉,絞盡腦汁,鬧心,還開始頭疼了。
顧婼:……
她后悔了。
早知道就聽胡玉蓮的話,不過來荒野求生節目現場,親自參與比賽。
可是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她已經深陷其中,只求能夠平安無事脫身。
裴寶珠費了很大的勁,才勉強將自己跳崖的事情,一抖一抖的,串珠子一般,給回想了起來。
片刻后,她回答顧半夏道:“……手,我的手,朝上、揮動……”
顧半夏鼓勵道:“嗯,很好。”
然后呢?
大家都愣愣而又好奇地望向她。
這就沒了?
顧半夏:……
確實沒了。
剩下的部分,全部交到裴夫人自己手中。
每個人的生命和人生,都由自己掌控。
她能發揮作用的地方非常有限。
而且,她也已經盡量完成了。
這一次,裴夫人能不能自己想明白,自己走出來,都在裴夫人自己。她可干涉不了。
事先這個情況,也和裴半笙裴云墨說了。
兩人現在親自見證,都驚了,果然和夏夏預判的差不離!
但是并不感到無奈和無能為力。
而是前方充滿期待和希望。
兩人均默契地盯著裴寶珠,鼓勵著對方,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自己想通,自己走出來,我們兩個兒子都守在你身邊!
你想看著兩個孩子幸福生活下去嗎?
想看到兩個孩子成家立業嗎?
想親自抱孫子嗎?
想嗎?
顧半夏則累著了,腦門上冒出細密的熱汗。
不過她還是繼續撐著裴夫人的身體,堅持住。
灰啾啾真是貼心,及時地過來了,主動蹭到她身后,給她墊腰。
顧半夏觸碰到它毛乎乎的毛發和柔軟而有力的軀體時,疲勞頓時去了一多半。
灰啾啾還邀請她:“沒事,你完全靠過來我也沒事的。”
上次它還當過肉墊呢。
顧半夏擔心被這里的人看出自己來自末世的端倪,到時候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煩,打擾她平淡的小生活,還是拒絕了。
就這么靠著就好。
灰啾啾也只能由她,哎,穿越過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夠盡如人意的啊,希望這個節目快點收尾吧,自己也好和夏夏一起,自由自在不被關注地生活。
那邊的顧婼也開始琢磨了起來,顧半夏兩個提問和裴夫人那樣互動,到底是在干什么?有什么用?
其他人則心里茫茫然的,似乎有個線索在牽引他們往一個方向走著,又不是那么的明朗。
裴寶珠卻忽然福至心靈,對顧半夏說:“我知道了,好孩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