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沒說話,只定定地看著他。
如果可以,她倒真希望所有的惡人遭受應得的報應,而不需要用好人的性命來換。
貴明清了清嗓子,聲音較方才更嘶啞了幾分,“本來,我就打算同黃東尋完仇,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自盡,沒想到居然要死在眾目睽睽下。”
他掃了周圍一圈,視線最終落在南蓁身后,大步而來的男人身上。
“公子和夫人都是好人,”貴明突然笑道,“我在客棧這么久了,還是第一次遇到不嫌棄我這個傻子的人。”
大多數人眼中,或多或少帶著一絲憐憫和嘲笑,久而久之,他自己都覺得這樣是正常的,只有蕭容溪和南蓁,像是對待平常人一樣對他。
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驟然出現一道光,他竟有些不敢相信。
但很快,貴明又調整過來了。
他已經做了錯事,身上背負著數條人命,再無法回頭——
且,他也并不想回頭。
嘴里咬破的毒藥這時候起作用了。
貴明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像是快要呼吸不上來的模樣。
身上也軟趴地厲害,全憑衙役架住才不至于倒下去。
他憑借最后一絲氣力,看向蕭容溪,“煩請公子替我轉告掌柜的,就說他的恩情,貴明只能下輩子再報了。”
掌柜的對他算不上很好,時常因為一些小事罵他,但他至少為自己提供了容身之所,有飯吃有衣穿,不至于流落街頭。
“還有啊,如果、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就隨便找個地方把我埋了吧。”他斷斷續續道,“我、我不想被扔去亂葬崗。”
為了活著,他曾在那兒扒拉過死人身上的東西,現如今死了,他希望能離那兒遠些。
貴明嘴角開始滲出鮮血,卻仍舊目光炯炯的對著兩人。
直到蕭容溪點頭,才松了口氣,逐漸合上眼。
這人間太累了,下輩子,他并不想來。
貴明倒在地上的時候,無聲無息,一如他活著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的,引起不了旁人的關注。
只要在需要笑料和出氣筒時,才會想起他來。
本來抓到兇手,該帶回去審問的,現下人死了,衙役也不知如何是好,視線在蕭容溪和南蓁身上游移。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倆是什么身份,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配合著凌亂的腳步。
人還未到跟前,聲音就已經飄了過來,“兇手抓到了嗎,讓我看看到底是誰,竟這般不要命,敢殘害吾兒!”
為首的人年過五十,頭發半白,邁著大步而來,身后還跟著幾位小廝。
他正是黃東的父親,黃石簡。
他進到屋中,看到里面的情形,顯示一愣,待弄清楚情況后,便抬腿朝貴明的尸身走去。
嘴里罵著,“你這個癡傻的,當真是不該存活在世上,簡直就是禍害!”
說著,便要朝他出踹去。
衙役上前阻止,卻架不住他撒潑打滾,又不敢真弄傷了他。
眼見黃石簡就要讓仆人把貴明的尸體弄走,準備帶回去大卸八塊時,蕭容溪對身旁的飛流遞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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