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借,東,風!”馮蝶直視孔貫道,盡自己最大的意志力,傳達她話語中的可信度。
孔貫道半斂眼瞼,無人窺見的心下波濤洶涌,體內似乎有一頭沉睡的龍,即將被喚醒!
“說。”
“大長老,瑯嬛宮所行之事,乃危害蒼商大陸眾生。屆時可借由剿殺邪祟,解救天下困就,以揚天下威名。”
孔貫道眼底精光乍顯,“邪祟?”
馮蝶上前一步,低聲道,“正是,瑯嬛宮自接回顧青青后,便著手煉制尸魅。”
聞言,孔貫道一貫的冷靜被擊破,眼睛劇烈顫動,“尸魅!可是當年瞿老怪煉制的尸魅?”
“正是!”
“可他不是已經死了么!瑯嬛宮又怎么會知道制作手法?”
對于尸魅,孔貫道并不覺得此事有多大不了,事發之后,派些人去鎮壓便是。
他如此激動,是想起了一件事!
當年,曜涯谷被滅一事震驚蒼商大陸。
誰也沒想到,偏居一隅的曜涯谷居然會出這么一個精于藥物,喜歡拿活人做研究,毒人,尸魅、變異人,一生癡迷于改造人類血液。
曜涯谷雖然姻緣巧合地被武道弟子滅門,可,他后面因緣際會前往曜涯谷遺址,在現場殘留的血液中發現了魔氣!
蒼商大陸上魔氣早在萬年前的仙魔大戰中,被禁在仙魔大戰遺址中。
唯一能解釋這一奇怪的地方,定然是瞿老怪必定還在研究魔氣相關方面的試驗!
不過,因著此人的消逝,孔貫道也無從查證,此事便封存在他的記憶中,直到此番提及才憶起。
“瑯嬛宮前叛走的弟子顧青青,恰好那些年跟隨在瞿老怪身側,學到了煉制手法。”
“千真萬確?”
“晚輩不敢欺瞞大長老!”馮蝶眼眸低垂,無人看見的眼中戾氣橫生,“不瞞大長老,瑯嬛宮現任宮主,曾與瞿老怪過從甚密!”
孔貫道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與鄙夷。
瑯嬛宮作為一名門正派,居然低賤到與邪派有所勾結!
“本長老知道了。”孔貫道對于馮蝶提供的消息頗為滿意,若此事為真,倒真的很有可操作的空間。
“往后也別如此見外,無人的時候,喚本長老為外祖父便成。”
“多謝外祖父成全!”馮蝶眼眸微閃,屈身盈盈一拜。
孔貫道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若想在縹緲宗活下去,你就好好學學旁人是怎么行禮的!”
馮蝶臉色一白,著實是驚了一瞬,她一時未習慣身份轉變,便行了閨閣女子貫行的拱手之禮,還好有孔長老提醒!
強自鎮定道,“外祖父,外孫女知道了。多謝外祖父提醒!方才是外孫女太過激動,一下沒控制住外孫女對于您的孺慕之情。外孫女定當注意。”
見她如此做小伏低,孔貫道原本想殺了她的心稍稍減弱,“你懂得分寸便好。”
孔貫道施了一手打個巴掌給顆甜棗的計策后,轉身又派人前去探查瑯嬛宮的動向。
也不知道是瑯嬛宮此事做的太過保密還是如何,他的人并沒有找到尸魅的蹤跡。
不過,他們倒是發現了俗世中的凡人莫名其妙消失了許多,遍布東西南北四個方位。
其中又以丘羅府與清河府為最。
一個是瑯嬛宮的老巢,一個是天問宗與燭武殿管轄之地。
瑯嬛宮對外招收的弟子也較往年增多一個批次,而觀察他們的餐余飲食,宮內人數上并沒有增加!
這便說明,馮蝶說的有可能便是真的。
一日,孔貫道將孔嚴文喚到了貫心殿,將瑯嬛宮有異之事告訴了他。
“爺爺,孫兒立馬將此事稟告宗主,帶領弟子們下山查它個底朝天。”孔嚴文揮著大袖,豪氣云天道。
孔貫道雙眼一凝。
孔嚴文慷慨激昂的情緒漸漸消弭,疑惑道,“爺爺?”
“嚴兒,你可知,祖父告訴你瑯嬛宮之事有何用意?”
“這個,不是想讓孫兒直面挑戰嗎?”
“就這點?”
“還有其它在嗎?”
孔貫道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但更多的是閃過失望,“區區一個瑯嬛宮,還成不了你的挑戰。”
“爺爺告訴你此事,是想知道你對這件事的態度。”
“可惜,你讓爺爺太失望了!”
看著孔貫道一臉失望的神色,孔嚴文眼中閃過一絲急切,“不知孫兒哪里做的讓爺爺不滿意了?”
“爺爺向來不是說匡扶天下子民為己任嗎?”
“嚴兒,站得高才能看得遠!”孔貫道意味深長道。
孔嚴文略一沉思,驚駭地望向孔貫道,“爺爺,您,您的意思是……”
“孫兒果真聰明!”
“可是,那些百姓,”
“沒有站到足夠的高處,你又如何幫助更多的人?”孔貫道厲聲道,“爺爺以往做的還不夠多嗎!可你看看,爺爺又得到了什么!”
“為天下蒼生,爺爺已經失去了爺爺引以為傲的兒子!可你看看,天下蒼生可有念著爺爺我!”
孔嚴文一時語塞。
孔嚴文想到從未見過的父親。
爺爺說,他的父親死在了一場土地神發怒之中。
傾盆大雨之下,滿山的泥石草木從山上源源不斷地滾下,頃刻之間便淹沒了最近的村子。
而他的父親為了救一個村子的人,在救最后一戶家庭時,一時脫力,便被泥石沙爍吞沒了。
那一整個村子的人在那一場災難中全部活下來了。
縹緲宗的前輩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大英雄。
然而,他依舊有所不解地道,“可,幫助俗世百姓,不是能宣揚咱們縹緲宗的美名嘛?”
孔貫道看著孔嚴文劇烈震顫的瞳孔,心下明了,他這孫子應該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過,不愿意面對罷了。
孔貫道深長地嘆了一口氣,“嚴兒,爺爺為了振興修仙界已努力了三百多年,可修仙宗門依舊排在武道宗門之后!”
“當年,看到無塵仙尊橫空出世,還以為自此便能扭轉修仙宗門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
“可是,事實你也看見了!什么都沒有改變!你可知,爺爺心中的痛!”
“爺爺將你保護的太好了!”孔貫道慈祥地拍拍孔嚴文的肩膀,“本來,這些,爺爺是可以不告訴你的,可爺爺也不知道,爺爺能活到什么時候!能護你到幾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