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蘇虞意便來到了自家將軍府中。
江氏剛過早膳,遠遠望去,面上仿佛掛著幾抹愁容。
見到女兒過來,她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
江氏親熱的拉住女兒,似乎想說些什么,可張了張口,最后只是略顯落寞地嘆了口氣,“阿意。”
想到謝時衍和女兒的婚事,江氏心里總是覺得過意不去。
蘇虞意拍拍母親的手,“娘,昨日趙媽媽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我和謝時衍和離的事,不急于這一時。”
江氏點點頭,可眼中的失落不言而喻。
蘇虞意便轉移開話題,問道:“爹呢?上朝去了?”
江氏道:“過幾日便要去薊州了,你爹一大早便出了門,今日還特地和我叮囑過,說是這兩日晚上都不會再回來了。”
這下,倒是換做蘇虞意失落了。
爹爹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可臨行前又要忙著籌備軍餉,輕易還未能見到。
江氏知曉蘇虞意的心思,卻也怕她因為謝時衍的事,而心里生郁,想了片刻,不由問道:“要不,趁著你爹去薊州的這陣子,娘帶你去汝州看看外祖母可好?”
汝州是江氏的娘家,距離京城有著少說十幾日的路程,蘇虞意只在很想的時候去過一次,印象中還要坐船走水路。
現如今,蘇虞意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心思出去游玩,謝書禮還在自己手中,離開京城也是個麻煩事。
可看著母親殷切的目光,她有些忍不下心來拒絕。
為了謝時衍的事,不光是自己在煩悶,母親和父親也為自己焦急不已。
若是見到外祖母后,能讓母親心情好上一些,那也是值得的。
蘇虞意猶豫片刻,對江氏道:“那謝書禮如今還病重著,每日都要靠著吃藥才能吊著一口氣,我已答應了謝時衍,會替他看著他。”
提起謝書禮,江氏腦海中立刻閃過一張蠟黃的面孔。
可緊接著,她面色便有些不好,“這謝時衍造的孽,與你有什么相干?做出這等事情來惡心人就算了,竟然還好意思將他交到你手中去,難道還真把我女兒當冤大頭了不成?”
江氏氣得胸口微微發漲,想著若不是謝時衍如今在軍營中操練軍士,她簡直恨不得立刻就去找他算賬。
蘇虞意倒是平靜許多,“娘,是我主動要幫他照看的。”
江氏面色有些迷惑起來,“阿意,你……”
蘇虞意垂下眸子,陰影從一側打下來,只露出半張嬌美的側顏,看著讓人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
過了一瞬,才聽蘇虞意緩緩出聲道:“那沈秀蘭說了,這幾日等聯系上了那人,便會讓人拿出解藥來,若是謝書禮能夠好一些,我到時候再跟娘一起走也不遲。”
江氏知曉蘇虞意的性子。
女兒既然決定了,她自然也不好再多干涉什么。
“也好,不過等他康復以后,你可就萬萬不能再理會他們了,任由他們娘倆是可憐還是受罪,都不許搭理他們。”
“最好是讓他們自己另外尋個屋子,搬出才好,省的日日在府中晃蕩,讓你看了生氣。”
蘇虞意啞然失笑,“好,都按您說得辦。”
江氏看著女兒露出笑顏,心情也終于好了一些。
“后日一早,你父親便要出征了,若是你想見他,在四更時便趕回來看看。”
蘇虞意點點頭。
接下來,又陪著母親逛了會園子,去到兩個嫂子的院中,逗弄著兩個侄兒。
到了正午,留下用過飯后,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蘇虞意下了轎子,正要往正院方向去時,負責守門的小廝急匆匆過來,似乎有要事要稟報。
蘇虞意免了行禮,問道:“怎么了?”
“回稟夫人,碧梧院的沈娘子一個時辰前出去了。”
乍然一聽聞這消息,蘇虞意不由得鎖緊眉心。
“好端端的,怎么說走就走了?”
“沈娘子說,自己有要事要辦,還特意叮囑了讓我們不要告訴您。”
小廝往左右看上一眼,小心翼翼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
那荷包做工頗為精簡,可從縫制的手藝看來,看上去倒像是沈秀蘭之手。
蘇虞意打開看了看,里面放置著幾粒碎銀子。
她眼中閃過一抹沉色,掂量了下手中之物,“她倒是挺會收買人心。”
小廝想了想,又往前湊近了些,小聲道:“夫人,那沈娘子走后,奴才就留了個心眼,找了兩個人跟著她一道,結果您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蘇虞意深深看他一眼,示意小廝接著往下說。
小廝眼中露出一絲不可思議,頗為夸張說道:“她去了水月軒。”
水月軒?
這地兒,蘇虞意倒是知道的。
水月軒是京城中頗為出名的一家館子,平日去到那里的多為達官貴人,而沈秀蘭出身簡樸,手中的東西,充其量也不過是從謝時衍那里得到的,如何有銀錢去這些地方?
“她去那里做什么?”蘇虞意倒是越發好奇了。
禮哥兒都病成那副模樣了,這沈秀蘭,不好好在府中呆著,成日就知道往外跑。
若是安安分分的也就罷了,可去這地方,指不定是在背地里結交了什么人。
她如今在京城中還是以著謝時衍的名義在外面,若是真的惹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到時候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小廝規矩答道:“她進去后,便沒再出來過,不過夫人請放心,現在我喊去的那兩人還在外面看著呢,若有什么動靜,隨時過來向您稟報。”
蘇虞意點點頭,“幫我把她盯緊了,一定要看清她是和何人接觸。”
“是。”
小廝應下。
蘇虞意這才回到主院當中。
今日過去自家將軍府時,她并未帶走拾春他們,只帶走了兩個小丫鬟。
因此拾春等人見蘇虞意回來,立馬迎了上前,給她解去了外面的披風。
“小姐,您可見著老將軍了?”
蘇虞意搖搖頭,“父親上朝去了。”
拾春眼中流露出幾分惋惜,“過幾日將軍便要走了,這幾日又忙得厲害,只怕再要見面,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