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掌柜的手還沒碰到桌布,一聲雞叫,把他嚇了一跳。
母雞沖出桌下,直奔著蘇掌柜的臉撲來。
蘇掌柜這姿勢在椅子上本就坐得不穩,被母雞一沖,直接翻身倒到一邊。
母雞一邊叫,一邊拍著翅膀在屋里亂飛一氣,身上的毛也掉了不少。
蘇掌柜剛要爬起來,又被一旁倒下來的花架子砸到,痛呼一聲。
母雞停住,向他湊過來,歪頭看他。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掌柜覺得這雞的眼神有點嘲笑他的意思。
這如何能忍?
蘇掌柜忍痛推開花架子,從地上爬起來,跳著腳叫人。
“來人,來人!”
外面的伙計聽到動靜,趕緊推門進來,剛一開門,母雞一下子飛出去,又把伙計嚇一跳,撞個趔趄。
“快,抓住它,燉了它!”
蘇掌柜氣急敗壞,也跟出來追。
母雞左躲右閃,跑得飛快,很快離開這里。
桌子底下的女子又驚又怕又疑惑,聽著沒動靜了,趕緊從底下爬出來,跑出門去。
她是被一只母雞給救了?就在剛才,她以為要被蘇掌柜抓個現形的時候,那只母雞搶先一步沖出去。
在沖出去之前,還看了她一眼。
她從母雞的眼睛里,看出幾分決然。
顧蓉蓉正盤算著要不要裝醉,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
隱約還能聽到雞叫,以及蘇掌柜變了聲調的“抓住它。”
顧蓉蓉眉心微跳,這是被發現了?
她假裝好奇,起身到門口走廊,抬眼一望。
好家伙。
母雞趴在劍客背上,劍客閃轉騰挪,縱身跳躍,跑得飛快不說,還時不時跳上樓梯,把母雞嚇得毛都炸起來。
這可是二樓啊。
后面以蘇掌柜為首,連同四五個小伙計,都舉著家伙什追趕,那架勢,明擺著不把母雞抓到燉了,誓不罷休。
顧蓉蓉眸子微瞇,在她的眼皮底下,欺負她的劍客和母雞?
她吹一聲口哨,劍客一眼看到她,拐過走廊,立即向這邊奔來。
劍客拐過來,但后面的蘇掌柜等人還沒有,利用這個視野盲區空檔,顧蓉蓉上前,身形一轉。
劍客帶著母雞一頭撞入顧蓉蓉空間,在草坪上平穩落地。
母雞從劍客身上滾落,放肆大笑:“哈哈,老子成功逃脫了!蓉蓉,別關啊,讓我看看這老小子的嘴臉。”
顧蓉蓉假意醉酒頭暈,扶住墻,此時蘇掌柜帶人也拐過彎來。
張望一下,不見母雞,蘇掌柜喘著氣問道:“公子,可見到一只雞,還有一只大貓?”
顧蓉蓉一臉疑惑,恰到好處:“雞?貓?掌柜的開什么玩笑?這不是酒樓嗎?怎么會有這些?”
見她似是喝醉,又確實沒雞的影子,蘇掌柜也不多說。
“往那邊找!”
顧蓉蓉問道:“掌柜的,為何大張旗鼓找一只雞?”
“肯定是廚房里跑出來的,不知怎么的跑到我屋里,鬧得亂七八糟,我必抓到它,給大家加菜!”
顧蓉蓉勾唇笑:“好啊!”
蘇掌柜氣勢洶洶就追,顧蓉蓉手指一彈,彈出顆小圓豆子,蘇掌柜一腳踩上,“哐”一下摔得結結實實。
小伙計們趕緊過來扶起。
顧蓉蓉笑容一閃并一收,冷星赫走到她身后,兩人迅速交換眼神,彼此閃過笑意。
重回桌前,顧蓉蓉坐下,對面徐公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顧蓉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也沒迂回,直接問道:“徐公子,為何發笑?我很可笑嗎?”
她打直球,徐公子有些意外,頓了一下說:“不是可笑,是有趣。”
顧蓉蓉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方才收雞和劍客的時候,被他看到了?
回想一下,又覺得不太可能,她可是觀察過的,而且當時冷星赫也在她身后不遠處,時刻留意,應該不會有人發現。
冷星赫淡淡道:“你喝醉了,我們走吧。”
顧蓉蓉順勢被他扶起:“各位,在下不勝酒力,告辭。”
眾人又起身拱手,顧蓉蓉和冷星赫下樓梯,穿過一樓大廳,出酒樓門,掃一眼那輛女子乘坐的馬車,已經不見了。
顧蓉蓉迅速恢復正常,眼底清明無半點醉態。
“母雞應該是發現了什么,我們先回去再說。”
“好。”
回到小宅子,冷星赫給顧蓉蓉煮點解酒湯,趁著這個功夫,顧蓉蓉問母雞發生了什么。
母雞繪聲繪色,把小布包也拎出來,交給顧蓉蓉。
把在馬車里發現了什么,后來又怎么潛到蘇掌柜的房間,找出來什么,以及又被劍客甩下,鉆到桌子底下,遇見那個女子,為防止女子暴露,搶先現身,把蘇掌柜吸引走,半路上又遇見劍客,沖出來救它的事,都說了。
它說得堪比說書,十分精彩,顧蓉蓉聽得哭笑不得,到后來還真有點擔心,代入其中了。
“我看那姑娘應該是找什么東西,比如什么證據之類,不像是偷東西的。”
母雞嘆口氣:“我不忍見她被抓,就搶先一步出來,也不知道她后來怎么樣,不過,蘇掌柜一直追著我不放,應該沒有發現她。”
“你是說,她像廚娘?”
“對,還系著圍裙呢,”母雞回想一下,“身上還有飯菜味兒,我猜八成就是。”
顧蓉蓉點頭,把小布包里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銀票自是不必說,顧蓉蓉簡單過數,把一多半放進母雞的存錢小箱子里。
母雞高興得不行:“哎呀,太多了,少放幾張,沒事。”
顧蓉蓉翻個白眼,先把賬本放在一邊,這得需要靜心的時候慢慢看。
她的目光落在那幾條從蘇掌柜房間里搜出來的帕子上。
“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我當時一看那么大抽屜,都高興壞了,尋思藏得那么嚴實,一定是什么值錢的東西,結果,就這!”
母雞提起來還很生氣:“瞅瞅,還有幾條都是舊的。”
顧蓉蓉也和母雞一樣疑惑,一條條看:“是啊,他藏著這些不值錢的帕子,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原因?”
她思索一瞬間,對母雞道:“當時是怎么個擺法,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