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牧道:“我知道的就是這些。”
姒離抬起了頭,皺眉道:“村長當多少年的村長了?”
妘牧道:“有二十多年了吧,前一個村長是現任村長的……奶奶,好像是這樣,你也知道,村長是村里最有錢的。
本來輪不到他當村長,但他家里另外幾個據說覺得不對勁,全都跑了,好事便落在他頭上。”
姒離‘嗯’了一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慢思索。
姜原的手指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半晌,冷淡道:“我怎么覺得,譚婆和村長也不干凈呢。”
燕歸林道:“村長和妖怪分贓不均?”
三十多年來,村子里有少女嫁給妖怪,從此杳無音信,村長缺裝作沒看到,任由父母賣女兒。
譚婆是村長的妻子,她冷眼旁觀這么多年,突然說要做好事,怎么看怎么有問題。
所以妖怪和村長勾結拐賣少女,八九不離十。
妘牧莞爾一笑:“所以需要你們先去葛家村附近探查,然后商量如何除妖。”
說著,他轉向姒離:“我有個禮物要送你。”
“禮物?”
妘牧從芥子袋掏出一對銀色鈴鐺,遞給姒離,道:“這是離火宮的宮鈴,可破解世上所有的迷障。
所有的迷障,包括伏綏的迷魂術,比天衍宗的清心玉強太多太多了。”
說著,他瞅了眼燕歸林腰間的清心玉。
燕歸林臉色一紅。
“宮鈴是一對,一起煉制的。用靈力催動,一步一響,若是分開,會感受到彼此。”
“多謝。”姒離欣然接受。
又說了幾句,三人跟妘牧告辭,來到葛家村。
葛家村破敗不堪,兔子在庭院里亂竄,野雞飛到梁上的窩里,屋頂漏了一大半,院子里長滿了秫米和雜草。
看來這里很久沒住人了。
三人正感傷著,忽然看到一個臟兮兮的老頭跑過來,后面一個老婆子在追。
“二寶,不要跑。那是買米的錢,你不能拿走啊……”
姒離愣了下,這老頭子叫二寶?
呃……
正在她發愣時,老頭在她面前停下來,一雙老鼠眼滴溜溜地上下打量,呵呵笑道:“姑娘,你像水一樣清靈靈的。”
瑪德,被被調戲了。
姒離剛要動手,卻見姜原動作更快,手指微動,老頭子直接摔在她面前。
老婆子追上來趕緊扶起老頭子,但見他磕破了臉流出血來,沖著姒離罵道:“你打二寶做什么?”
說著她又伸出雙手摸老頭子的臉,心疼的直喊心肝肉什么的。
可老頭子的眼睛卻在姒離身上。
姒離覺得惡心。
姜原和燕歸林擋在她前面。
老婆子沖著姒離唾了一口:“狐貍精!”
姒離扭頭就走。
姜原和燕歸林趕緊追上去。
走出沒幾步,姒離的手伸到背后,手指微動,老婆子和老頭子雙雙栽倒在地。
轉過一個彎,看到一戶人家,通過矮矮的籬笆墻,看到院子里有個老頭子在晾衣裳。
姜原道:“我們過去問問。”
三人走過去。
報了姓名,老頭子趕緊把三人迎進來。
老頭子姓薄,叫薄勝。
家中還有兒子和妻子,妻子這兩天生病,他留在家里照看,兒子去河溝里抓魚,給母親熬湯補補身子。
燕歸林好奇道:“葛家村不都是姓葛嗎?”
“原本姓葛。”薄勝一邊倒水一邊道,“后來有瘟疫或者什么的,然后我們就逃難過來,現在村子里有好幾個姓。
不過葛家村的村長還是姓葛,畢竟是他們收留了我們。”
姒離想到什么,問道:“有個叫二寶的,還有追他的那個女人……你認識嗎?”
“對對對,忘記了。”薄勝一拍腦瓜子,“二寶是村長,追他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叫譚婆,我帶你們去找他們。”
說著薄勝起身,喃喃自語:“譚婆說請修士除妖,以為她騙我們呢,原來真請啊。”
“不用了。”姒離翻了個白眼,“你把情況跟我們說說就好了,那兩個很討厭。”
薄勝轉過身,看了姒離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嘆了口氣。
“他們的確很討厭。”
從薄勝這里,他們得到更多的信息。
除了一些人把女兒賣給妖怪外,也有些是被哄騙的。
比如最近一個新娘,是薄勝哥哥的女兒,小芳。
他們兄弟被原來的村子里排擠,兄弟倆一合計搬到葛家村。
在原來的村子里,一家只有五畝地,吃了上頓沒下頓,但來到葛家村,一家有十畝地——人都跑光了。
他們也知道妖怪娶親的故事,想著種地攢幾年錢,然后再搬出去。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先是哥嫂離世,緊接著便是收成一年比一年差,他們攢錢的速度非常慢。
即便是這樣,薄勝計劃著早早把小芳嫁出去,免得被妖怪盯上了——畢竟這是哥哥唯一的孩子。
因為窮,因為計劃全家搬走,所以他們家開源節流。
一文錢掰成兩瓣花,妻子和小芳還要織素拿出去賣攢錢,每天熬到大半夜。
村里少女一個比一個少,而妖怪娶親日子漸漸到來。
譚婆打起小芳的主意。
她跟小芳說,薄勝把錢全都貪了,故意折磨小芳織布,別人家的女孩一天織兩丈就行,小芳卻要織五丈。
久而久之,小芳逐漸跟薄勝不對付。
半年前,小芳說出去玩,然后再也沒回來。
譚婆給薄勝10兩銀子,說是給的聘禮。
薄勝一家有去譚婆家里鬧,但一則村里認為他虐待侄女,二則大家看到有人當了新娘松口氣,都說薄勝一家的不是。
“等等。”姒離突然打斷薄勝,“聘禮不是說100兩嗎?”
莫非譚婆昧下了90兩。
薄勝嘆口氣:“從今年開始,妖怪的聘禮就變少了,只給5兩銀子。譚婆說她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把小芳嫁過去,她貼5兩。”
燕歸林道:“既然并不是所有的少女都是被爹娘賣給妖怪的,那你們就不去找嗎?”
“找啊。”薄勝聲音有些哽咽,“新娘會送到狼窩子山,狼窩子山里有東西,男子進不去,女子有去無回。
小芳不見后,我家老婆子上山去找,被我和兒子拉回來,她就有些神志不清的。
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怎么能不疼呢?若不是為了攢錢搬出村子……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