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嶼庭這次是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有幻覺了。
而山洞里的氣氛也霎時凝固,薄五三人趕緊低頭再后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霧奪了薄嶼庭手里的槍,遞還給游元,道:“二哥,別開玩笑了,現在也不便。抓緊時間休息會兒就走。”
游元沒接茬,沒什么表情的看薄嶼庭,道:“陪你進來前我說過,來只是看眼哄騙你的這人如何。現在看了,不怎么樣。但看在他還算關心你的份上,我可以讓他自裁,免得走的太痛苦。”
薄嶼庭表情空白。
他知道褚仲吾和游元或許會對他有點意見,可也不至于……
余光瞥見小姑娘皺眉,想說什么,薄嶼庭按住她,“沒事,男朋友自己來解決。”
他看游元:“二哥……”
游元手摸上腰間的匕首。
“游二當家,”薄嶼庭面不改色改口,“你對薄某有什么意見,可以直說,薄某改。不過你既然知道我了,想來也已經得知我是獨立盟的人了。如果是因獨立盟和第四特區以前的過節,薄某道歉。游二當家想要薄某做什么,盡管說,薄某無有不應。”
他說的很好脾氣,叫林霧眉頭皺的更緊了,不高興的給游元使眼色。
游元:“你死還是我弄死你?”
怎么就繞不開這個了!
雖然他確實不安好心拐了小姑娘,但沒必要這樣吧!
薄嶼庭擰眉,盡量心平氣和:“二哥,你可能對我有點誤會……”
“你是不是獨立盟盟主?”游元直接問。
薄嶼庭點頭。
林霧一聽就知道游元要說什么了,暗道不好,但她還沒有來不及阻止,游元已質問出聲。
“幾年前,你是不是去過南極圈冰墻處的殺手城?!”
薄嶼庭措手不及的一怔,有些意外。
轉念一想,游元正是殺手出身,那知道殺手城也也正常。
所謂殺手城,是一個龐大的地下暗線組織,專門培養厲害的殺手。現今暗網殺手榜的前五十,除卻寥寥幾個,基本上都是殺手城出身!
不論什么任務,殺手城都能完成,不計后果代價,是一股非常可怖、防不勝防的力量。
薄嶼庭曾經偶然得知它,以及殺手城內有遠比暗網殺手榜上更厲害的人手,想過和其交易,代查清楚當時還未露馬腳的霍家人。
但殺手城低調隱蔽,外人知道的很少,也難覓行蹤。
薄嶼庭花了大半年,也不過只得知它唯余南極圈盡頭的連綿冰墻處。
那里范圍太大了,薄嶼庭找了數月沒找到,只得放棄返回。
薄嶼庭不知游元怎么突然提這個,當著林霧的面,他沒有隱瞞,如實說了自己當初與殺手城的全部交集。
游元卻冷冷道:“不止。你當年在冰墻處,還遇到了一個人。你差點殺了她。”
薄嶼庭錯愕:“你怎么知道?”
游元看向林霧。
薄嶼庭怔了下,也看向林霧。
通過游元的態度,薄嶼庭眼皮微跳,道:“你以前去過那兒嗎?”
林霧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捏緊。
她不愿意薄嶼庭知道這個。
因為當年她被拐后去的地方就是殺手城。她和任珂都是那里的人。只不過她成功逃出來了兩次,任珂沒有。
游元說的就是她第二次離開時發生的事。
當時出于某些原因,她并未隨眾人離開,而是獨自去驗證一件事,途中碰上了殺手城里派出來找她的人。
解決掉那些人,她已經身受重傷,但她要驗證的事情還沒有完成,誰知到目的地附近,還碰上了幾個人,其中正有薄嶼庭。
當時她還不認識他,冰天雪地的,為防寒都包裹的嚴實,也看不到臉。
最遭的是,她被對方發現了。
對方覺得她可能是殺手城出來的,問她殺手城在哪兒。她不想回答,還被對方發現身上有殺手城的令牌,就沒能成功離開,反被抓起來逼問。
沒辦法,林霧只好動手。
過程就不必提了,左右就是她沒想到對方很難纏,身手不亞于她,加之她受傷,對方人還多,最后她挨了幾刀,最致命的在心臟,撐著一口氣滾進了滿是浮冰的海里。
后來她記著自己好像是游了段距離,實在撐不住失去意識。
好在老天保佑,游元和褚仲吾意識到她離開不對勁,帶人在那一片找她,最后在一塊浮冰上看到了她。
據他們說,當時她渾身冰冷,幾乎心臟都不跳了。
但不知怎的,在他們的救治下,她逐漸恢復了一口氣,在病床上躺了近兩個月后醒了,后面又養了大半年。
林霧尋思,可能就是因為她本身不是普通人,有地下城池家的特殊血脈,自愈力異于常人,才撐了過來。
再后來,游元和褚仲吾查了很久,確定當時只有獨立盟盟主在那一帶。
然而她好不容易才脫離殺手城,正是要掩蓋蹤跡圖謀后事的時候。獨立盟盟主又不是個好惹的,萬一追究,對方發現不對勁順著查到她和殺手城的關系,很可能讓她的計劃付諸東流。
因此,當時林霧硬生生咽下那口氣了。
褚仲吾和游元不高興,背地里沒少找獨立盟麻煩,吞了對方不少地盤,兩家的針鋒相對就是那時候明顯的。
誰成想她不去找麻煩,對方又來找她麻煩了。林霧被獨立盟盟主搶了好幾次生意吃虧,氣的她專坑對方,也盯著對方搶了不少。
林霧想過,等她處理完殺手城的事后,一定要新仇舊恨一起算。
怎料計劃趕不上變化,她在回北城林家的那趟火車上遇到了薄嶼庭。
知道男人就是獨立盟盟主的時候,已經晚了。
她不說話,薄嶼庭意識到了什么。
“我當時是去找殺手城查霍家人,遍尋無果要離開時,遇到了一個女人。她拿著殺手城的令牌,知道殺手城在哪兒。我為得知位置……把她抓起來動手拷問了。”
“這個人是……是你嗎……”
最后一句話,男人問的無比艱難。
林霧看他,半晌,點了點頭:“是我。”
頓時,男人如遭雷劈,腦中全然空白,渾身血液都涼了個徹底。
他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林霧看著男人明顯的慌張無措,道:“沒事,都過去了。再說以你當時的立場目的,你做的沒錯。那時我們也都不認識,你下手很正常,換我也會那么做……”
話還沒說完,被男人倏然靠近抱住而打斷。
他抱的太緊了,林霧有點喘不過氣來,身上的傷也隱隱作痛。
她伸手想扯扯男人時,忽的頓住了。
男人埋首在她頸窩間,她感覺到了濕意,他身子也哆嗦的厲害,不住的低喃對不起。
“我記得當時那個女人沉進了海里,不見蹤影,只有海水被染紅……”
“是你的話……”
“你怎么活下來的……”
“那里可是南極……”
林霧訥聲道:“忘了告訴你了,我發現自己和陸歸池有點親戚關系,也是地下城的人。所以我跟常人不一樣,當時能活下來的。”
游元冷笑:“我和褚仲吾再晚去一步,你就真死了。”
林霧感覺男人眼淚掉的更兇了。
林霧頭疼的瞪了眼游元,叫他別再添油加醋。
她拍拍男人的后背,無奈道:“我沒事的,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后面我也養回來了。再說你也無形中還了我一命,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薄嶼庭微微松開林霧,低頭親她額頭,啞聲道:“誰說的,男朋友還欠你好多,一輩子都還不完。”
游元欻地拔刀,不冷不淡道:“正好,現在還了吧。”
“二哥!”
林霧瞪他。
薄嶼庭依然緊盯著林霧,眼底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有種看不透的決然,叫林霧直覺不安,仿佛男人要做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良久,男人只是捧起她的臉,溫柔的親了親她。
隨即就看向游元。
“給我兩個月,到時候,我會還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