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包間里的氣氛瞬間凝滯，隱隱有一觸即發之勢。
顧承柏冷眼瞧著薄嶼庭，許久才道：“顧某并不記得我顧家人在那時有去過鬼街的。”
薄嶼庭稍稍坐直，看著他道：“有沒有去過，你心里清楚。我既然是來找你，那必然是至少有能肯定指向你顧家的線索。”
顧承柏冷扯嘴角，“所以呢？就因為這樣，你便來找我了？薄嶼庭，以你過去的行事作風，你可不是個會這樣沖動的人。單單只是一丁點線索，還不能確定我顧家是否承認，就找上，很難不叫人懷疑。”
薄嶼庭微瞇起雙眼，沒有說話。
顧承柏像是找回了主動權，慢條斯理的說道：“所以你這次找我，絕對不止是因為‘511’案，一定是有別的原因，你才會這樣冒險。我猜猜看。”
“難道是因為查此案太久都沒有線索，好不容易有線索了，就急得忘了分寸？不，你那么多年都等過來了，不差這半會兒。你也不是個會急的人。”
“難道是你有了什么計劃，冒險行此招是關鍵的？不，你一向喜歡徐徐圖之求穩，也不至于為這點事就放下以前過節找我。”
“又或者是……”
顧承柏神色間多了些玩味，道：“我確也聽歸宴提及過，你堂堂薄家九爺，最近在追人，是不是？”
薄嶼庭眸光驟冷。
他先前便打算，不能將林霧扯進這案子里，要是顧承柏猜到林霧身上，少不得利用林霧對付他。
他不怕和顧承柏交手，但他不能讓林霧被殃及。
思及此，薄嶼庭眼底浮現譏誚，道：“你當我是你顧家人，凡事都藏著掖著，同別人耍八百個心眼子嗎？”
顧承柏眼底微沉。
薄嶼庭屈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桌面，淡淡聲：“你們顧家人在做什么，我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盡快破解511案，找到我小叔叔，起碼弄清楚他是死是活。如今既然有了線索，你覺得我可能放過嗎？”
“還有，顧承柏，我不喜歡你們顧家人，難道你是第一天知道嗎？跟你們耗時間，不值當。能盡快解決的事，我為什么要跟你們耗下去？耗下去惡心我嗎？”
聽到這些，顧承柏眼底的懷疑淡了些。
他對“511”案執著，與薄嶼庭的執著不相上下，所以能理解對方不會放過線索的情況。
但他還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薄嶼庭這時忽的道：“再說了，顧承柏，我就算沒有完整線索又怎么了？難道我不會試探你嗎？方才你給我的反應已經很好的證明，你們顧家確實有了突破性線索。不然，在我提及那件明器的時候，你為什么不意外？”
顧承柏：“……”
薄嶼庭繼續道：“你既一直盯著我，那也該知道我去國外，然后受傷的事。對方如此放肆的往我身邊安插人手，我若是不出了這口氣，就不姓薄。”
顧承柏沉沉的看他，沒有做聲。
薄嶼庭去國外受傷的事，他確實知道。
但之后薄嶼庭就失去了蹤跡，近來才出現在京中，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叫他突然知道了那么多，他并不清楚。
思忖片刻，顧承柏淡淡的說道：“那顧某又何以相信薄總？這些消息，你又是從誰那兒知道的？”
薄嶼庭直接道：“你大可派人去北城查。”
“北城？”
顧承柏蹙眉。
薄嶼庭緩緩道：“怎么？你也沒發現？看來沒有留意到對手的大族，竟然不少。”
“就在數年前，有一伙勢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華國境內，并秘密的同各個地方的名門大族來往，要么拉攏他們，要么下手分化勢力，并在此期間組織做出了各種難以理解的大案。”
“三年前，這個勢力滲透進了北城，利用玄師張玉閣拉攏北城各大豪門，連黑市都有他們的人手。沒多久，京中也有他們的人，比如琴協的吳鵬飛，亦或者……鬼街的二皮匠。”
顧承柏臉色微變。
薄嶼庭道：“我已經去見過二皮匠。從他口中得到的信息，再加上這些年來我查到的內容，足以確定，制造這些事端的正是一個姓霍的族群。他們制造的大案中，就有當年中央封禁的‘511’案。”
“換而言之，他們就是罪魁禍首，只要能查到他們，我就能知道‘511’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能找到我小叔叔了。”
顧承柏眸色晦暗，險些壓不住心中的震驚。
他沒有想到，這些年來各地出現了那么多事情，也沒有想到薄嶼庭會查到這里。
“所以呢，這和我顧家有什么關系？”
“目前為止，得到的線索都已中斷，難以查下去。但兩年前有霍家人出現在京中鬼街，那件明器是目前唯一可以往下查的線索。”
薄嶼庭直視著顧承柏，逼問道：“你不是也想弄清楚這個案子嗎？現在我就這么告訴你能怎么查了，你難道不該拿出那件明器嗎？我一不是讓你白拿，二愿意同你顧家信息共享，一起查下去。顧承柏，做對家做到我這份上，已經夠仁至義盡了。”
“當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能真逼你做什么。”
顧承柏聞言看向他。
男人卻話語危險，充滿威脅：“只這樣一來，我不得不懷疑你為什么不愿意查下去。難道，當年的‘511’案中，顧家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嗎？”
顧承柏神色驟沉：“薄嶼庭，你說話給我小心點。”
薄嶼庭才不會顧忌他，甚至還相當囂張的往后一靠，長腿交疊漫不經心的姿勢，胳膊肘撐在椅子扶手上微支腦袋。
說道：“謙讓只是薄某的禮貌。如果顧家當真不說，薄某也不介意采取別的措施。但到時候會不會有什么樣的結果，薄某就不能保證了。”
顧承柏冷冷開口：“你在威脅我？”
“怎么會？”薄嶼庭輕扯唇角，“分明是選擇。”
只有一個選項的選擇。
顧承柏深吸口氣，閉眼強壓怒意。
良久，他冷笑出聲，道：“好啊，鬼街的份額，我要你手中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