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等侯府的奴才把長平侯找回來，王家的人早就走得一干二凈。
林氏不安地在屋里走來走去，看到沈德榮，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侯爺您可回來了。”一開口就帶著哽咽，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德榮心疼，快走幾步扶住她，“沒事，天大的事有我呢。”
“侯爺！”林氏一臉自責，“都怪妾身沒用，這才惹得舅爺大怒離府，侯爺，您說好好的他怎么會想起來進祠堂？若真是無意的還好，妾身就怕是有人在他耳邊嘀咕了什么，要是壞了侯爺跟舅爺的情誼，妾身真是罪該萬死了。”
情誼？他們有個屁的情誼？別人不知道，林氏難道還不清楚嗎？
林氏能在侯府站穩腳跟，能牢牢抓住沈德榮的心，還真有兩把刷子，瞧瞧人家這話說的。看似自責，其實把責任全推了出去，不僅展示了自己的賢惠大度，還不動聲色地引著沈德榮順著她的思路走，最后還挑撥了一把。
果然，沈德榮拍拍林氏的胳膊，“他自己要走，跟你有什么關系？走就走，難不成還要讓本侯去求他？”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氏憂心仲仲，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侯爺可以瞧不上王家，她卻不行，她舍不得王家的銀子，便嗔了他一眼，“侯爺，您就不要說氣話了，說不定這里頭有什么誤會，舅爺年輕氣盛了些，您寬宏大量，莫要跟他一般見識，該解釋清楚的還是要解釋清楚，兩家這樣近的親戚，別讓外頭人看了笑話。”
頓了下，又柔聲道：“祠堂的事要是舅爺怪罪，侯爺就推到妾身身上，妾身去向他賠罪，是斟茶認錯，還是磕頭賠罪，妾身任打任罰。”
一番溫柔軟語，勸得沈德榮臉色微霽，“他敢！本侯的夫人豈容他人怠慢？”感嘆，“夫人真乃為夫的賢內助，就是委屈了夫人。”
“為了侯爺，妾身受點委屈算什么？”林氏伏在沈德榮懷里，柔順得如一只小貓。
沈德榮動容，心情大好，摟著林氏承諾，“放心，這輩子都不會委屈你的。”
“妾身相信侯爺。”林氏抬起頭，又很擔心，“侯爺，今兒慌亂，您不在府里，妾身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妾身總覺得舅爺看妾身的眼神不對，他是不是……”她沒提女兒也在。
未盡之意兩人都懂，沈德榮若有所思，沉思了片刻才道：“你別自己嚇自己了，應該只是巧合，畢竟都過去十幾年了。”
十幾年，該抹去的痕跡早就抹得一干二凈，當年的事，這府里的知情人也就那么幾個。王家唯一留在府里的奴才張媽媽，一家人性命都掐在他手上，絕不敢亂說。
見林氏嚇得臉都白了，沈德榮更加憐惜，“放心好了，一切有我。”
“是妾身膽子太小了。”林氏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神一閃，道：“妾身讓奴才跟著，舅爺在柏樹胡同那邊置了宅子，今兒舅爺在氣頭上，您明日再登門拜訪吧。”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沈德榮贊了一句，又安慰了林氏幾句，這才去外院召管家過來詢問。
他一走，林氏便去了女兒的院子，“清雅，你今天怎么會去客院？”
沈清雅莫名，“不是您讓我去勸王，舅舅的嗎？”
“我什么時候讓你去了？”林氏大驚。
“沒有嗎？不是您讓人來傳話的嗎？”沈清雅疑惑。
“沒有！”林氏臉色一冷，意識到了什么，“查，給我好好的查。”到底是誰傳得話？
可查來查去兩個院子的奴才都面面相覷，林氏院子的奴才根本就沒人來傳話，而沈清雅院子的奴才卻又什么都說不清，只聽到有人大喊，“舅老爺生氣要搬出侯府，夫人請大小姐趕緊去勸”，她們就趕緊往里傳了……
至于誰喊的，沒看清，不知道哇！
“娘，我是不是闖禍了？”沈清雅從她娘嚴肅的表情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有些不安。
林氏看著女兒嬌嫩的小臉，心一軟，露出一抹笑容，“沒事。”心里卻越加不安。
深藏功與名的沈小樓此刻正坐在王舅舅新宅外頭的大樹上，茂密的枝葉把她遮擋得嚴嚴實實，清風捎來細細碎碎的說話聲，沈小樓一邊啃果子，一邊笑了。
這個瞎眼的舅舅……眼疾居然痊愈了，她怎么能不助他一臂之力呢？
搬出來好呀，接下來她那狠心的爹是不是就該登門了？沈小樓不著急，她要坐看兩人談判，之后才能確定這個舅舅能不能要。
不過在這之前不妨礙她跟王舅舅打個招呼。
沈小樓一抬腿輕飄飄地落進墻內，這宅子她早就來探過險了，怕是比王舅舅自己還熟。
王鶴誠一推開門，瞳孔猛地一縮，飛快地把門合上，后背抵住門，“是你呀！請問姑娘找到舅舅了嗎？”他緊盯著沈小樓，卻一步不敢上前，生怕嚇著她似的。
沈小樓靠在窗邊，笑吟吟的，“尚未，正在找。”
“那姑娘這是？”
沈小樓眨巴眨巴眼睛，“路過，好奇，進來瞧瞧，沒想到是你家呀，你上次說要給我銀子，還算數嗎？”
“算數。”
“那拿來吧。”沈小樓下巴一抬，手一伸。
王鶴誠解下錢袋，示意她過去拿。
沈小樓挑眉，“扔過來。”
王鶴誠沒動，“你過來拿。”
沈小樓嘴一撇，“沒誠意，不想給就直說。我懂，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是不是需要我付出點什么？我一年輕貌美的姑娘，你看中我什么呢？”
那鄙夷的樣子看得王鶴誠火大，這姑娘一副笑臉，說話怎么這么噎人呢？又瘦又矮，有個屁的美貌，他的兒子都比她還大了，他王鶴誠再禽獸也干不成那種事情。
“給你。”他一生氣就把錢袋扔了過去，他故意沒使勁，想讓那姑娘過來撿，誰知錢袋跟長了翅膀似的直接飛到沈小樓手中。
入手沉甸甸的，沈小樓很高興，“謝謝！你真是個好人！”自己的親舅舅，花他點銀子怎么了？一個冒牌貨都花了那么多，她這個正牌的怎么就不能花了？
人也見了，銀子也到手了，沈小樓便不想跟他廢話了。
王鶴誠舌尖抵了抵牙齒，“還未請教姑娘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沈小樓笑而不語，王鶴誠也不失望，又問：“姑娘是怎么進來的？”
沈小樓笑得更加燦爛了，“看好了。”一提氣就從窗戶跳了出去，飛快往墻邊跑，扒著墻幾下就爬了上去，她蹲在墻頭對著王鶴誠擺手，“我就是這樣進來的，還有……”
王鶴誠只覺得眼前一花，墻頭上就不見了人影，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還有風中的一句話，“我姓路，名人甲……”
“二爺，二爺！”
“是不是進賊了？”
“人往那去了，快追！”
目瞪口呆的王鶴誠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攔住，“不是賊，不用追了。”
姓路，名人甲，路人甲……
王鶴誠氣笑了……
和和去醫院看舅舅了，已經到了……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和和就這一個舅舅了，外婆那邊沒有親戚了，很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