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沐芊芊臉上擠出來的假笑瞬間就變成了驚恐，看著姝玨手里握著的那根棍子，咽了口口水往后退了一步。
她明明沒露餡啊？怎么就被姝玨發現了呢？
“嘖嘖。”姝玨看著她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掂量著手里的棍子，笑容和藹可親：“第一，我們來城主府確實是要找東西，但并沒有說是什么。更準確的來說我們只是找線索而已，你上來就說要找東西——這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而且打探消息這事兒，就算是真需要打聽什么，也不可能是沐芊芊去的，還有，連焰他們一般不會叫我名字。”
像是約定俗成一般，清鴻宗那些人要么叫她姝玨小師妹，要么叫她小師妹，根本不會叫全名。
沐芊芊的臉色變了又變，“所以一開始你就察覺到了？”
“是啊。”姝玨很無所謂，這幻境里的人是有些修為的，但不多，所以她囂張一點不過分吧？“我一直很好奇，你們創造這個環境還把我拉進來到底想做什么？”
“我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進入這個幻境的呢？”
“想知道？”沐芊芊的臉上終于浮現出幾分得意，微微抬了抬下巴：“想知道的話……”
“我是想知道，但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姝玨搖搖頭，毫不留情打斷了她的話：“大不了我就將這個幻境里的人全都殺光，你們也大可以再制造環境困住我，我無所謂的。”
剛剛被她兩棍子解決的侍女倒下之后便再也沒醒來，姝玨心里有了些猜測。
而假沐芊芊在聽到她說出這番話后，一時間沒繃住，面上的笑容終于裂開了。
看得出來，姝玨不是在開玩笑。
“修士不能隨意殺人，你……”
“你們都已經不是人了，你管我殺不殺？”姝玨不耐煩地再次打斷她的話，一棍子杵在地上，石板上直接出現了幾道裂痕，以木棍為中心，蜘蛛網一樣往外蔓延。
她沖著假沐芊芊揚了揚眉：“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你的腦子硬還是這個石板硬。”
放完了狠話，她不再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定定看著假沐芊芊。
“我說。”在姝玨的注視下，對方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妥協了：“但是要等這場婚禮結束。”
她繞過姝玨，朝外走去。
庭院里已經不再是姝玨來時看到的模樣，異香朦朧，一片緋紅綻放得熱烈，飄散的花瓣隨處可見。
這是姝玨從未見過的婚禮。
庭院中人不多，姝玨來了那些人也沒有什么反應，依舊是呆呆地看向大門處。
姝玨將覆雪掛回腰間，大踏步出了城主府。
外面的街道也和她昨日看到的不一樣，處處充滿了生命的氣息。花瓣鋪滿了街道，不少沒有受邀參加婚禮的人都在高高的樓閣上敞開了窗戶觀望，一派喜氣洋洋。
沒有過多久，城主和城主夫人便乘著法器來了。
那法器的模樣姝玨沒見過，甚至城主和城主夫人身上的衣裳她也沒見過，一片紅色的海洋里，兩人身上的純白有些晃眼。
“小心些。”城主牽著夫人下來，眼中濃烈的情感便是姝玨這個陌生人也能看得出來，仿佛牽在手里的是稀世珍寶一般。
眾人開始起哄：“城主!將咱們城主夫人抱進去啊！”
“是啊城主！新娘子腳可不能沾地的！”
“抱起來！抱起來！”
城主夫人紅了臉，將腦袋埋進男人懷中，任由他將自己攔腰抱起，朝著庭院中走去。
周圍的起哄聲更大了，姝玨看到城主夫人耳根子都紅了，城主嘴角的笑容更是溫柔到了極致。
在這過程中，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見姝玨一樣，他們直接忽視了她，即使是從她身側擦身而過，也沒人多看她一眼。
流程走得很快，上方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照著一張紙念道：“完顏清，你愿意嫁給厲卓，此生白頭到老，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窮或是富貴，都伴他身側不離不棄嗎？”
“我愿意。”
“厲卓，你愿意娶完顏清為妻，此生白頭到老，無論生老病死，無論她美或是丑，都待她始終如一、不離不棄嗎嗎？”
“我……”
驚呼聲響起，“愿意”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厲卓怔怔低頭，他潔白的衣裳胸口處綻開了一朵血色之花，一大口鮮血在他嘴角溢出，他神色痛苦，緊緊抓住完顏清的手，幾度開口，最終也沒能說出那兩個字。
“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沒辦法娶你了。”嘶啞的嗓音在空中響起，姝玨抬頭看去，便見原本萬里無云的天上驟然撕開了一道口子，中年男人從裂縫之中走出，睥睨著眾人：“你便是完顏清？我們王上想見你，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完顏清的尖叫卡在嗓子眼，兩行清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懷中抱著心愛之人倒下的身體，她從未覺得紅色是如此的刺眼，扎得她心肺發疼。
“我不會跟你們走的，除非殺了我。”完顏清張著嘴，許久都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嗓子干澀得厲害，過了許久，她才冷漠地回絕了那男人。
“呵……”男人打了個手勢，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來一群滿臉魔紋的人，在婚宴現場開始了無差別的屠殺。
慘叫聲充斥在耳邊，完顏清后悔了。
“住手！住手啊！我跟你們走！我跟你們走！放了他們我求你了！”完顏清雙眸充血，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的人倒下，她卻只能抱著厲卓無能為力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她看著親人朋友和一眾賓客被魔族的利爪貫穿胸膛，看著粘稠而溫熱的血液濺滿了鮮紅的玫瑰，看著倒下的小姑娘手上還攥著那對沒來得及送出的戒指……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今天明明應該是她幸福的起點，怎么就變成了終點呢？
“現在同意……晚了啊……”男人嘴角的弧度詭異，看向完顏清的雙眼微微泛紅：“你不知道嗎？我們魔族一旦出手，可不會留活口的。”
偌大的庭院中，廝殺慘叫聲逐漸平息。
完顏清跪坐在院中，神情呆滯。
她腿上躺著的厲卓尸體已經逐漸冰冷，飛濺的血液有些落到她的婚紗上，一點一點，像是冬日雪地里綻開的寒梅。
“好了，礙事的都清理干凈了，完顏清，跟我們走吧。”男人深吸一口氣，那血腥味在他鼻腔中是如此的動人，真讓他想再次大開殺戒。
眸中的猩紅隱退，他伸手去抓完顏清，卻被她猛地揮開。
完顏清的力氣此時大的嚇人，她僵硬的轉頭看向震驚的男人，神色似泣似笑宛若癲狂，一字一句像是在泣血：“我要你們，全都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