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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六年前的真相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29日  作者:東木禾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經商種田 | 東木禾 | 開著房車 | 去古代逃荒種田吧 


顧歡喜得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心里的沉重壓得她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來,那個鄭春秀十有八九并不無辜,她應該是當了李婉玉手里的刀,對幾個月大的小魚做了什么喪心病狂的事兒,她死有余辜,可湖田村的人被她連累,就實在是無妄之災了。

一百多條人命啊……

她緩了一會兒,才平復下情緒,“今天的事兒,不要再對其他人說。”

“是,太太。”

“中午,你去武學院走一趟,把村里的那些傳言,跟老爺說一聲,問問他想怎么解決。”

衛良應下離開。

顧歡喜沒了看書的那份閑適,靠在書房里的軟榻上,半瞇著眼琢磨事兒,直到顧小魚放學回來。

“娘!”

“回來啦?今天上課累不累?布置的作業多不多?江先生有沒有念叨你啊?”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的母子對話,但每次還是樂此不彼,問的人不覺啰嗦,聽的人更不覺煩躁。

顧歡喜心里再壓著事兒,也沒迫不及待的問,直到吃過飯后,才屏退其他人,單獨留下他。

顧小魚見她神情凝重,略有些訝異,“娘,您有什么事兒?”

其實之前,顧歡喜是想過瞞下來的,但后來,她又覺得,以顧小魚的身份,注定他將來要承擔的更多,她不該打著為他好的旗號,去替他做什么決定,干預他的人生和成長。

況且這件事,與他有關,他也不該置身事外,多知道一些事兒,才能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

“小魚,你還記得村里開廟門那天,無意中見到的李垣嗎?”

聞言,顧小魚臉色頓時變了,“想忘也忘不了,娘,可是他知道我在這里了?”

顧歡喜搖頭,“沒有,但是他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總是很奇怪,你爹就上心了,找人幫忙去查了他一下,原本是防著他在追查你的下落,誰想,他來湖田村的目的卻不是奔著你……”

顧小魚愣了下,好奇的問,“那他是為了什么?兒子記得,那天他神情不太對勁,像是怕被人發現,又像是暗中在尋些什么。”

顧歡喜語氣復雜的道,“他其實是做賊心虛,之前湖田村有那些不好的傳言在,沒人靠近,也沒人關注,但后來咱們住了進來,且日子越過越好,到處紅紅火火,名聲越傳越響亮,來往進出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就坐不住了,那天是特意來查個究竟的。”

顧小魚聰明,一點就透,“他做了什么對不起湖田村的事兒?難道是跟六年前的瘟疫有關?”

顧歡喜點了下頭,“當初,便是他和昌樂侯的屬下,帶人圍的村,以瘟疫之名,不準村民們外出求醫,直到他們都毒發身亡。”

“原來是中毒嗎?”

“現在還不是很確定,但能肯定并不是瘟疫,此前,焦大夫也曾懷疑過這件事,村民們發病時的癥狀,跟瘟疫只是相似,但缺乏有力證據,后來娘又讓人找扈村長打聽過,他們活下來的人里,曾不少接觸過那些發病的村民,但事后,并沒傳染。”

顧小魚越聽越心驚,“那李垣和昌樂侯府為什么要以瘟疫封村、致使那么多村民發病死去?莫非是滅口?”

顧歡喜艱澀的“嗯”了聲。

“滅什么口?”此刻,顧小魚隱約猜到了什么,“是跟我有關嗎?”

顧歡喜拉過他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握住,“跟你或許有那么一點關系,但一百多口人的罪孽,卻是昌樂侯府和李垣造下的,該他們承擔,你也是受害者,只是命大,僥幸逃過一劫罷了。”

“娘……”

“娘不是替你開脫,而是冤有頭、債有主,不是自己的責任,也不要都往自己頭上攬,那不是英明,那是傻,你可以為此覺得愧疚,畢竟事情確實因你而起,但不要太自責自苦。”

顧小魚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剛才的那些脆弱痛苦,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唯有堅定,“兒子明白,去年,舅舅的人護送我離開京城,沿途遇上好幾撥追殺,一波波的人因為我送命,我親眼看著他們痛苦的倒下去,卻無能為力,夜里做夢都是滿地的血,那時候,我也非常愧疚自責、憤懣痛苦……”

“我無比的憎恨昌樂侯府,若不是他們,就不會有那么多人為我去死,我也就不會痛苦,我甚至都想放棄了,干脆如了那些人的愿,這樣,就不會再死人了。”

“可舅舅說,我要是那樣做,為我去死的人都不會瞑目,我要讓他們的死,變得有價值,我要好好的活下來,為他們報仇,我只有活著,將來才能庇佑更多的人不去死,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的命,再不是我一個人了,是用無數人的血換來的。”

“所以,娘,您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想不開,陷入無用的愧疚自責里,我只會努力想辦法,替他們討公道,讓他們不會白白死了。”

顧歡喜聽的心神激蕩,忍不住將人摟進懷里,無聲的拍著他單薄的脊背,明明才六歲的孩子,卻原來早就背負上了那么沉重的責任。

她同樣慶幸,他沒有像某些皇家人,視護衛自己的人如螻蟻,為自己死是理所當然,壓根不會有愧疚自責的情緒,哪怕施著仁政,骨子里也未必把百姓當回事兒。

但顧小魚顯然是個例外。

這樣的人若坐在那把椅子上,才是全天下之福。

“小魚,你將來一定要在其位,謀其政,做個好君主,那么,那些為你去死的人,才能死的有價值、有意義,懂了么?”

顧小魚鄭重的點了點頭。

顧歡喜放開他,抬手摸了摸他腦袋,輕聲問道,“小魚,你出生那年,可有發生過什么不好的事兒?”

顧小魚抿抿唇,“有,后來我有聽照顧我的嬤嬤說,我兩個多月的時候,生了場病,差點沒熬過去……”

“那你知道自己當時是生的什么病嗎?”

“我后來特意問過母親,但她似乎很忌諱提及此事,只說是對什么東西過敏,起病看似兇險,但以后只要避免不再接觸那些東西,就不會再發病,可我不信,后來偷聽了嬤嬤的話,才知道事情真相。”

“什么真相?”

“我當時發病的癥狀,跟天花相似,府里的大夫也診斷是天花,擔心這消息傳出去,會對府里、對我的影響都不好,就隱瞞了下來,只開了藥給我喝,您也知道,天花哪里能治?熬過去便是生,熬不過就是死……”

顧歡喜聽的皺眉,“你父親和母親呢?出了這等大事兒,由著一個大夫做主?”

顧小魚自嘲的笑了笑,“那個時候,正巧父親不在京城,父親喜好風雅之事,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在宜州府有位琴藝大家,彈得琴曲能繞梁三日不絕,就親自去聽了,一來一回,快馬加鞭也得十日的路程,而母親,生下我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大半時間都是臥床休息,府里的中饋都交由李側妃管著,她慣會收買人心,前院后院的下人,都聽她的吩咐,便是我父親,都不如她說話管用……”

聞言,顧歡喜一時都不知道說啥好了,只覺得大皇子當得實在有點廢啊,換她攤上這么個丈夫,不得一天打三遍啊,要之何用?

媳婦兒還病著,兒子才出生兩個月,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跑出去聽琴,簡直腦子有坑啊。

她很想罵人,但到底是小魚親爹,她忍了忍,“這么說,府里都被李側妃掌控,所以你生病的消息傳不出去,用瘟疫來遮掩,那個大夫也被收買了吧?”

顧小魚點頭,“應該是,但后來這個大夫就不見了,想查也查不到人,母親不信我得到的是天花,就想讓李側妃派人去太醫院請院使來,李側妃倒也沒拒絕,只是派去的人回來說,根本找不到院使……”

這是把路都堵死了啊,“那后來呢?”

“也是我命不該絕,趕上我舅舅去府里看望母親,他憂心母親身體,所以從外面請了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要幫母親看診,母親便求他先為我看,這才知道,我得的壓根不是天花,而是中了毒。”

“這么說,那毒可解?”

“嗯,那毒藥發病慢,服用后,差不多三天左右才會表現出癥狀來,可一旦有癥狀,若不及時解毒,至多能撐十二個時辰,便會死。”說到這里,顧小魚眼里閃過一抹狠厲,“舅舅若再晚去一個時辰,我也就沒救了。”

“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聞言,顧小魚卻搖搖頭,“沒有什么后福,我是熬過去了,但自此后,身體一直就不好,斷斷續續的總是生病,外面的人很少認識我,便是因為我極少出門,大半時間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如此養了三年,才勉強算是好些了,但母親那段時間日夜守著我,憂心如焚,原就因為生我身體虛弱,自此后雪上加霜,就越發不好了,即便湯藥不斷,也沒能撐多久……”

顧歡喜忍不住問,“你父親呢?事后,他就沒追查嗎?沒給你和你母親一個交代嗎?”

顧小魚艱澀的道,“他查了,但府里的大夫早就找不到人,問責李側妃,她也有充分的理由,她不是沒管,院使那兒派人去請了,只是沒請到人而已,至于如何中毒,更是跟她無關,事后查出來是照顧我的奶娘動的手腳,可那個奶娘,是我母親找的,出了事后,她就撞墻謝罪了。”

“死之前,什么都沒吐露?”

“只說她是一時糊涂,對不起我們母子。”

“就這樣?你父親能信?沒繼續深挖背后的兇手?”

“順著奶娘的線索查了,但什么都沒查到。”

顧歡喜氣笑了,“怎么可能會啥也查不到?這件事破綻那么多,隨便揪住一個能找出點問題來,像你父親,早不走晚不走,為什么偏偏那個時候去宜州?是誰攛掇的他?難道這不可疑嗎?還有周院使,為什么找不上人?這里面肯定也要做些安排,還有那個大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可以查他的交際圈兒,看跟誰來往,受過誰的恩惠,是誰舉薦他進的府,這不都是線索嗎?”

“最異常的,還是一頭撞死的那個奶娘,她跟你們母子無冤無仇的,好端端的害你干什么?害人得有動機啊,去查她的家里,是受了脅迫還是拿了好處,總會有蛛絲馬跡留下,喔,還有鄭春秀,她是李側妃身邊的人,得了賞賜,回村沒幾天就死了,還是以瘟疫的理由死的,別人不懷疑,你父親就沒點聯想嗎?”

一字字、一句句,問的顧小魚臉色泛了白,拳頭也不知不覺的收緊。

顧歡喜剛才太生氣,一時忘了,這會兒總算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大皇子就算當時太蠢沒查到真相,后來也該知道了,若不然又怎么會讓顧小魚的舅舅將他帶走呢?

定是因為大皇子府里危險重重,小魚留下,他也護不住,只能出此下策。

她心疼的將人又摟進懷里,抱著也沒說話,此刻,也不需要她寬慰,因為任何寬慰之詞,都改變不了什么,只能等他自己消化。

直到衛慈來說,飯菜準備好了,母子倆才從書房,神色平靜的出去。

吃過飯,衛良回來了,帶回許懷義的吩咐,“老爺說,他沒做過,是許家在污蔑,敗壞他的名聲,讓奴才請徐村長和許太爺出面制止。”

顧歡喜道,“那你就按老爺說的去辦吧,別空著手去,讓衛慈去后面的庫房里,準備兩份禮帶著,也好說話。”

“是,太太。”

顧歡喜隨后又拿出幾張銀票來遞給他,“還有這個,一部分捐到村廟里,用那份名單上的人的名義,另外一部分,拿去護國寺,請那兒的僧人再為他們點上長明燈。”

衛良恭聲應下。

他走后,顧歡喜轉頭對顧小魚道,“以后,娘會每年都用他們的名義捐銀子給廟里,為他們積攢功德,長明燈也會一直點著,為他們祈福,都能投個好胎,下輩子不必受苦受累,兒孫滿堂、壽終正寢。”

顧小魚忍下涌上眼眶的那股酸意,擠出一抹笑,“謝謝娘,等兒子能賺銀子了,兒子再去做。”

“好,娘等著,但討公道的事兒,急不來,得找合適的機會,你暫時還不能露面,我跟你爹,會看著處理,行嗎?”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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