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林別苑
晚上，顧硯璟沒有吃飯。
晚飯前突然有工作要處理，他便去了書房，一直到九點多都沒有出來。
喬予羨吃完飯便在一樓一邊看電視劇一邊等他。
九點半梅姨從廚房端了一碗面出來：“夫人，您有時間嗎？”
“嗯？”喬予羨看向她。
“我有點活兒還沒忙完，您方便把面給先生送到書房嗎？”梅姨詢問道。
“我去書房可以嗎？”喬予羨道。
“當然可以。”梅姨笑著道。
喬予羨想了想，起身接過托盤：“好，我送上去。”
“謝謝夫人。”
喬予羨端著面上樓，到書房門前，她敲了兩下。
等一會兒，沒有聽見聲音，她又敲了兩下，然后推開門。
顧硯璟坐在桌前，坐姿挺拔，襯衫最上邊的扣子解開了一顆，整個人如青松白雪，冷厲又隨性。
他聽見門響之后又沒了動靜，抬眸看向了門口。
喬予羨探進來了一顆小腦袋，眼睛眨巴眨巴看著他。見他看過來，她一笑：“我可以進來嗎？”
“嗯。”
喬予羨一手穩穩端著托盤，一手推開門，進了書房。
書房也是空蕩蕩的。
落地窗，兩面書架，但并沒有幾本書。倒是書桌上，除了電腦之外，堆著不少文件。
“梅姨給煮的面。”喬予羨站在了茶幾旁，“在這兒吃還是”
顧硯璟起身，走到她面前，把面接了過來，又往書桌走。
喬予羨手里一空：“那我”
顧硯璟把面放在桌上：“你隨意。”
喬予羨眉毛一挑，雙手背在身后道：“隨意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在這兒嗎？”
顧硯璟淡淡應了一聲：“嗯。”
“會不會打擾你？”喬予羨問得客氣，但是雙眼卻是非常期待的神色。
“不會。”
“那我去拿作業在這兒寫。”
顧硯璟看了她一眼：“嗯。”
喬予羨去拿了翻譯課本，以及幾張紙。回到書房以后站著相看地方，最后走到了書桌前，得寸進尺道：“我想在這兒。”
顧硯璟吃著面，慢條斯理，動作優雅。他垂著視線，淡淡道：“那邊有椅子。”
喬予羨把書放在桌子上去搬椅子。
顧硯璟放下筷子把桌前收拾出了地方。
書桌很大，兩人對面而坐，還隔著一段距離，完全不擁擠。
喬予羨拎了把椅子過來，坐下之后，把書放好，打開手機
本來她打開手機是想看一下群里老師布置的作業，但是打開手機之后，她先點開微博，逛了一圈。
等顧硯璟吃完飯的時候，她又打開了學校論壇，看論壇上的消息。
她趴在桌上，胳膊墊在頭下，歪著頭看手機。
顧硯璟看了看她，沒有說什么，繼續工作。
書房安靜，偶有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紙張翻頁的聲音，或是鍵盤的輕微聲響。
空曠的環境中，點點聲響，更添寂條。
顧硯璟在這樣的環境中度過了很多夜晚。
今天如往常一樣，喬予羨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但卻與平常不同，好似白熾燈染了昏黃，有了溫度。
喬予羨趴累了，又換了個方向趴著。
現在論壇上很熱鬧，都要看不過來了。
有她去新傳系的視頻，有導員下午去教室給她道歉的視頻。
還有晚上整七點的時候，最初發帖的男生刪了以前的帖子，也發了澄清貼。
說了他自己為了熱度造謠的事情，詳細寫下了他造謠的整個心路歷程。
說了他因為奶奶生病無錢醫治產生的仇富心理、扭曲心理。
洋洋灑灑寫了差不多八百多字。
深刻懺悔。
最后還感謝了一下喬予羨沒有公開他身份的事情，給了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并說以后這個賬號不用了。
喬予羨看了一下。
評論里不是在罵這個男生的，就是在心疼她的，又或是夸他善良的。
她大概看了一下，退出他的帖子，開始看別的。
漸漸地，喬予羨發現關于江守卓的帖子越來越多。
大家都在討論既然喬予羨沒有收江守卓的禮物，那江守卓為什么不出來幫忙澄清回應，還任由大家污蔑喬予羨。
喬予羨點開了一個熱度最高的帖子。
[我有兩種猜想。一是江因為喬的拒絕，心生恨意，任由他人造謠解心頭之恨。二便是江等著喬予羨去找他，讓他澄清，以次來換取一些好處。至于什么好處大家自己想吧。]
[再給大家爆一件事情吧。外語學院走廊盡頭的監控，有三天是沒有的。這三天正好是喬予羨見江守卓的前一天、當天、和后一天。]
[不不不，我計算機系的朋友查過，不是監控壞了，是被人黑了。有很明顯的痕跡，但我那朋友技術不夠，沒能恢復。至于誰黑的，又什么目的，不清楚。]
下邊一連幾十層樓的問號感嘆號。
[我靠！我早就說了，沒人理我啊！你看截圖上的日期！]后邊有一張幾天前的截圖。
下邊又是一溜感嘆號。
[這算什么，你們見過誰直接越過學院直接找到學校辦公樓的。而且當天中午，學校發聲明，二級學院發聲明，導員直接被辭退。這可是京大！京大！]
喬予羨正看得認真，頭頂突然飄來了冷颼颼的一句：“不寫作業嗎？”
喬予羨下意識按了熄屏鍵，坐直了身體。
顧硯璟正在看電腦里的郵件，并沒有看她。
喬予羨看了他一眼，又打開手機，這次真的去群里看了一下作業，然后拿出紙，又直接從筆筒里拿了根筆。
學委把重點發群里了，既是重點，那就是期末考試會考到的。
她一邊寫著，就記在了腦袋里。
Shebowedmetotheearth.她使我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Whenwineisin，witisout.酒醉智昏。
她寫完，又換了張紙。
老師留了兩個段落翻譯，漢譯英。
她看了一遍，就開始在紙上寫。
顧硯璟看了看她認真的小模樣，過了一會兒，起身去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了喬予羨旁邊。
放完，又看了一下她寫的東西。
英文寫得挺漂亮、工整，偶爾有個字母帶著自己的小習慣。
喬予羨發現他在看，筆尖一頓，抬眸看向他：“怎么？檢查作業？”
顧硯璟看向她的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喬予羨直接把自己寫的東西給他看：“給。”
顧硯璟接過，看了一遍。
“怎么樣？顧老師有什么要指導的？”她仰頭看著他，眼睛帶笑，亮亮的。
顧硯璟把紙放下，在一個段落下邊點了一下道：“短句太多。用一些復雜句式，書面化一些。”
喬予羨看了看，然后認同地點點頭。抬頭看著他，眼睛彎彎笑著：“好的顧老師。謝謝顧老師。”
顧硯璟也垂眸看著她，須臾，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回了座位上繼續工作。
他的動作很輕，像是羽毛輕輕拂過。
喬予羨不知道哪里好像是被燙了一下一般，她愣怔了一下，過了幾秒，抬手摸了一下額頭上被碰過的地方，又揉了一下，換了張紙，重新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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