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鳴大陸前所有未的緊張,無極門似乎消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沒有一個公開的信息證明造成緊張狀態的是無極門制造的,但人人都知道,這就是無極門干的事。偏偏無極傀儡術無人能破。
半年的時間緊張,但總不能一直約束門人弟子不再外出。除了更加警惕之外,各門各宗都只能是要求外出必須至少兩人同行。
丹源星是一個仙凡融合的世界。所謂的凡,是指沒有靈根靈識的人,他們外煉體魄,往往有所成者,體格都要異于常人。但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的大,壽命通常不到五十,那是過渡的壓榨自己的潛力導致的結果。
也因此沒有靈根靈識的人與修仙無緣,又貪戀塵世繁華的人就不愿意耗費那個精力去修煉,沉醉在詩詞歌賦之中的就不少。這反而與晨鳴大陸的三清道和六脈書院的宗門宗旨暗合,也是唯二的收取凡俗沒有靈根靈識的為弟子的宗門。
兩個宗門三清道在北、六脈書院在南,晨鳴大陸不少人就算進不了這兩個宗門,也會在宗門附近居住,逐漸形成兩個超級大城,北為尊城,南為青城。各有特色,而南北之間,凡俗百姓常將這兩座城的人視為異類,不走正道,不事農事,不談商賈,空有一身皮囊卻不論人世滄桑。
這一日,青城外最大的清音湖畔,風和日麗,樹影婆娑,寬闊的湖面猶如巨大明亮的鏡子,在落日余暉之下,泛起金色的光輝。
寬敞的湖面上波光粼粼,游船如梭,船上不斷的有嘻笑和誦讀之聲傳出,乃是因為今日是六脈書院招收凡俗弟子前的海覽。湖中、湖畔各種能載人或者停步的地方擠滿了人,看熱鬧的凡人更多。原因是但凡有前來的有意加入六脈書院的無論男女,總有俊俏兒郎或嬌俏女子。
海覽之后落選之人,失意落魄之際,就是各家招女婿,求娶媳婦的最好時間。這些常年在青城居住的大戶人家,選中的婿、媳自然是希望能傳下一代,更進一層。所以,每過三年,清音湖的熱鬧多半還是青城人士自己制造出來的。
無數的學子仕人凜立船頭,才女俏娥船畔斜依靠,個個眼中都有狼一般的渴望。可是一艘青玉裝飾的大船緩緩從清音湖上游駛來之后,全都裝出一副正直清高模樣,目不斜視,折扇輕搖,紈扇掩面,好一副人間美景,秀色無比,當的是“青青林中竹,可作白團扇。動搖玉郎手,因風訪方便。”
宋平存在岸邊一涼亭外,身邊兩妻兩婢,甚是悠閑。當然,此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他和身邊之人都不是真容,就連氣息都完全兩樣。無極傀儡讓人難以揣度,真人又豈能輕易讓人識破。
“夫君,如此行事,長老們會不會反對?”七郡主開口問道。
“夫人,反對無效!我心中有數。”
七郡主頓時不再說話。她身為一個凡俗小國郡主,不愛妝容偏喜修仙。原本清冷寡淡,誰知道少女外出遭受紈绔花言巧語蒙騙,修仙倒也修了,卻落得個仙凡兩沾。看似與晨鳴大陸修仙有背,實則卻是樂哉。
這花言巧語的紈绔正是讓晨鳴大陸各宗如今頭疼的宋平存。初始幾年,尚未察覺,為避免狼子騷擾,將文家孫女文慧好言給這紈绔納了二房,之后才知清閨之苦,卻也是悔之晚矣。
文家孫女文慧文靜,善樂,常引得夫君樂不思蜀,后來干脆一房大床,才少了清冷凄苦。此時,文慧的笛聲再響,似在傾述半載離愁,又像是在哀怨相思。
那艘從上游而來的青玉裝飾的大船上,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不禁點頭,朗聲說道:“以笛音為題,先十人擇一人。”
這一下,所有剛才還在故作矜持的男男女女,少年才女個個都安靜下來,或沉吟或提筆,這不只是才情還有時間限制,先十人擇一人,那就是誰先寫出,只有十人名額,才有可能被擇出一人的資格。
文慧聞聲,卻是停了笛聲,小聲斥罵道:“還真是擾了心性,好好的吹奏一首,原本是想給夫君和姐姐釋心的,卻成了人家的選題。”
宋平存笑笑搖了搖手,“不妨,也可以聽聽這些才子有多少墨水,若是有惱的,只管收來做個門徒,日日劈柴。”
宋平存的話一出,不只是七郡主和文慧失笑出聲,就連身后兩婢紅翠和綠衣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己家這位公子外出回來,雖然宗門遣散,卻換回一個風趣主人,別說兩位夫人,就是兩婢都覺得日子勝過從前。
清音湖畔,才子才女們紛紛凝神思索,筆走龍蛇,希望能在這一輪選拔中脫穎而出。笛聲雖停,但余音繞梁,文慧的笛聲為眾人提供了無盡的靈感。
一位少年肚大腰圓,看似面龐顯黑,卻是第一個完成,站上船頭,昂首挺胸,高聲吟詠道:
“湖波瀲滟映天光,笛聲悠揚繞畫梁。才子佳人齊聚首,詩情畫意滿庭芳。”
少年的聲音剛落,另一位少女輕盈地站起,聲音如黃鶯出谷,她吟道:
“清音湖畔柳絲垂,風拂湖面波光微。不問前程幾許夢,只愿歲月靜好流。”
緊接著,又有一位青年才俊挺身而出,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豪情壯志:
“湖光山色共長天,笛韻悠揚動心弦。才子如云齊聚首,只待青玉名上留。”
隨著這前面三首詩詞吟罷,清音湖出現了一片寂靜。又過了一會兒,才陸續有人接后吟誦出聲。要說絕世肯定差得很遠,但即興創作的確也是可圈可點。
青玉船上老者并未開口,而是環顧四周,待到第九首吟誦完畢,宋平存卻是卡著第九人的尾音高聲吟誦了出來,眾人都在回味著這四首詩詞的意境和韻味。就在這時,宋平存微微一笑,站起身來。他目光炯炯地望向湖中的青玉大船,然后清了清嗓子,低聲吟詠道:“笛韻清揚震金光,閑人自詡賽風揚。白發空談詩畫事,仙凡豈是池中藏。高山流水知音少,明月清風共舉觴。莫道晨鳴無勝景,古韻無極今尤長。”
青玉船上的老者,憑借他的本事就算聲音再小一些,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原本在宋平存吟誦的前幾句還在搖頭細聽,可是最后兩句一出,老者眼中精光一閃,視線轉向了宋平存的方向:“閣下何人?”
“能解詩詞,便知我是誰。好自為之!”說完,宋平存對七郡主和文慧說道:“走吧,我們去青城中轉一轉。”
兩女起身,紅翠綠衣一揮袖子,原本桌面還殘留的所有物件一點不剩,干干凈凈,周圍的人才發覺原本一直以為的誰家公子攜妻婢前來看熱鬧的人感情是一位修仙者。頓時一片嘩然,并非沒有在六脈書院海覽之時,沒有出現過修仙者,可是一般都是前來捧場的,但今日這位顯然并非是捧場,而是來砸場的。
青玉船上的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隨即又化為平靜。他深知,能在此地如此自信地說出“能解詩詞,便知我是誰”的人,絕非等閑之輩。而且,從宋平存所吟誦的詩詞中,他似乎已經知道了當前之人是誰。
攔下身邊六脈書院的門人弟子,老者一個縱身在高空,看著真的朝著青城大門而去的一行五人,朗聲說道:“宋宗主此來何意?”
“放心,不是找你們麻煩的。你們也別來找我自找麻煩。”宋平存頭也不會,領著四女不緊不慢的走著,但是剛才那話卻是聚音成束,直接進入老者耳朵,旁人無法得知。
“既如此,何苦擾我六脈書院海覽?”老者語氣不爽,但又深知自己無能與宋平存對抗。就要落下之前,低聲埋怨。原本以為宋平存不會再理睬,卻在腳剛踏在船上之時,耳邊又再次響起宋平存的話,“告訴他們,既然容不下無極門,至今日起,無極門不再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