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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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朝義倒也小心,還是派出了一個大隊在前,其余部隊以大隊為單位,呈一字長蛇陣通過山口,這種拉長行軍隊形的優勢就是不易被敵人包圍伏擊,你打了前面,后面的部隊自然就有警覺,是增援還是迂回都可以根據戰場態勢進行調整。
但一字長蛇陣也有個弊端,就是在短期內兵力不易集中,在戰斗初期容易被切割成多段,導致陣型崩潰,首尾不能相接。
但是這要建立在對方野戰能力強,兵力優勢大的基礎上。
而跟國軍交戰了幾個月的黑澤朝義,并不認為有哪支國軍部隊具備這兩樣優勢。
首先從種種跡象表明,對面的華夏軍隊數量并不多,充其量不會超過一個師的兵力。
以不到一個師的兵力來跟日軍一個旅團正面硬鋼,除非對面的直拿指揮官瘋了。
在黑澤朝義看來,對方的表現雖然比一般的直拿軍隊要強上不少,但也就只敢搞搞偷襲,鉆了之前自己兵力分散的空子。
現在自己幾千人抱團而行,后面還有三千多人的19聯隊在一個小時內就能趕來支援,除非對方擁有十倍于己的兵力,不然就是來給自己送戰功的。
只是,對于現代戰爭模式還缺乏認知的黑澤朝義,很快就被周文給他上了一課,一堂用日本人的鮮血和生命作為代價的現代戰爭課程。
周文和傭兵團軍官團隊的部署根本就不是什么分割包圍,傭兵團的兵力也做不到將幾千日軍分割包圍,但是他卻是可以用炮彈和子彈將敵人直接覆蓋。
什么分割包圍,直接打死不香嗎?
所以,傭兵團是將手中的部隊集中成兩個攻擊集群,一團負責蛇頭,二團負責蛇尾,中間沒人去管,也沒必要管。
只要在戰斗發起時短時間內將蛇頭和蛇尾吃掉,位于中部的日軍首尾不能相顧,就只是待宰的羔羊。
所以,當日軍拖后的第3大隊完全通過山口,而作為前鋒的第2大隊已經前出了一公里的路程后,負責蛇尾的二團就發起了攻擊。
陳萬里的部署也很隱蔽,二團的火力支援營部署在黃龍山下距離公路500多米的野地中,由于黃龍山山腳之下地形頗有起伏,方便隱蔽又占據了一定高度優勢,更能發揮各種機槍火力的覆蓋面。
而日軍一旦遭到機槍火力的打擊,必然就要分散到公路的另一側尋找掩護并試圖建立反擊陣地,而他們就正好落在工兵連埋設的炸藥和炮兵營的火力覆蓋范圍內。
此時埋伏在公路另一側更遠端的步兵營才會借著炮火的掩護和日軍的混亂,前出發起攻擊。
這也是青龍山山腳地勢相對平坦開闊,近距離埋伏很容易暴露,所以步兵營是偽裝潛伏在距離公路差不多有一公里之外的另一側。
這是陳萬里根據兩座山山腳的地形不同做出的最優解的部署。
率先打響的是二團火力支援營的10挺M2勃朗寧重機槍和10挺Mg34重機槍的齊射。
現在陳萬里的二團,除了沒有配屬騎兵連和榴彈炮連以外,其它的裝備和編制跟一團毫無差別。
日軍19旅團第9聯隊第3大隊,正是歷史上南京大屠殺中進行所謂“百人斬”比賽的兩個畜生,野田毅和向井敏明所在的部隊。
由于第3大隊在攻占句容縣城的戰斗中表現不佳遭到旅團長的申斥,所以就成為了全軍的后衛部隊,跟大部隊后面吃灰。
此時的野田毅少尉在行軍途中心中還在憤憤不平,跟在他聲旁并排行走的向井敏明少尉發著牢騷。
“敏明,按照旅團長閣下的部署,我們第3大隊恐怕到達南京之前都沒有什么機會了,真是讓人不甘啊!”
他跟向井敏明是同窗同學兼好友,所以相互都稱呼對方的名而不是姓。
“毅,別著急,直拿那么大,人口那么多,我們有的是機會繼續我們的競賽,再說現在你不是還領先了幾個人頭嗎?放心吧,后面我會追上來的,你可千萬別懈怠哦。”
向井敏明嘴里這么說,心中卻是想著:“野田這家伙,就連直拿村夫的腦袋也算在里面,真是不講游戲規則。現在我落后了他三個人頭,看樣子以后眼光不要只盯著直拿戰俘,直拿的那些卑賤的農夫也要多砍幾個,不然輸給了這個自大的家伙,以后豈不是都要矮人一頭?”
就在向井敏明這個畜生想著心事的時候,突然就聽見空中傳來了嗖嗖的風聲。
“不好!被襲擊了。”
他這個念頭才剛剛冒起,就看見眼前隊列中突然爆起了無數的血光和血霧。
然后才傳來了密集如鞭炮的機槍聲。
“咚咚咚……”
“嗤嗤嗤……”
“敵襲……啊……”
野田毅撕心裂肺的吼叫聲才叫到一半就變成了慘嚎聲。
向井敏明就看到自己這個好友的半邊身子連同一條手臂就在血霧中飛舞了起來。
一顆12.7毫米的子彈擊中了還在喋喋不休的野田毅的右肩,大口徑子彈那巨大的動能瞬間就撕碎了他的整個右肩,連帶他右胸部的一大片血肉以及手臂都一起飛了出去,就如他砍下陳樹江老先生頭顱時那般利落。
“啊……”
要說野田毅這個小鬼子生命力還很是頑強,受了那么重的傷居然還沒死去,甚至都沒昏迷,而是在痛苦和恐懼中慘嚎不已。
極度痛苦的他將祈求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好友,希望向井敏明能夠幫幫他。
但此時臉色慘敗的向井敏明,看向好友那幾乎是半個身子都消失不見的殘軀,映入眼簾的是血肉中露出的森森白骨,還有在血色中不斷蠕動,仿佛就要蹦出來的內臟肺腑,他已經被嚇得褲襠發濕,趕緊閉上了眼,不敢去看。
他參加淞滬會戰以來,見過無數的死人和慘狀,就是他自己也殺死了不少的人,按說對于血淋淋的場面已經司空見慣。
但是,當這一切發生在他的身邊,發生在他熟知的好友身上時,他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野田以后不能砍人了,野田要死了,也許我也要死了。”
于是他害怕了,恐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