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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的桌子已經被拉開了,中間空出來很大一塊地方,最前方擺了三張桌子,坐著兩男一女三個人。
女的不認識,坐在中間,男的認識一個,當然是單方面的。
他勻速走向前,鞠躬,然后自我介紹:“三位老師好,我叫常宏,今年19歲,97級的。”
“大一啊。”中間的女士微微皺眉,覺得這孩子形象是真不錯,狀元、皇子等等都行,如果年齡再大點,老十四可以,可惜剛學表演沒多久,很難跟上張風毅的節奏。
不過來都來了,必要的流程還得走,她從臺詞本里挑了挑,拿了一張遞給常宏,說到:“準備一下,你演弘時,也就是雍正的三兒子,等會李老師給你配戲。”
“好的。”常宏雙手接過來,對著左邊的男人說到:“麻煩你了,李老師。”
“嗯?”
“嗯?你認識我?”被稱李老師的有些驚訝,他十分確定剛才胡梅導演沒有看自己。
“我很喜歡您的戲。”常宏順勢道。
“哦,說說看,哪部戲?”胡梅也有些好奇,要不是別人推薦,她自己都沒不知道桂省話劇團有這么位實力強悍的大拿。
“《平津戰役》傅作義。”
沒錯,這位就是“堅定守住,就有辦法”的傅作義,真名叫李定保,也是《雍正王朝》里的鄔思道。
常宏好險沒把“鄔先生”給喊出來,要不然就去個求了。
“不錯,不錯,好好表現。”李定保笑了笑,順帶介紹了旁邊的兩位,女的叫胡梅,是《雍正王朝》的導演,另一位是副導演。
原來是她,怪不得坐主位。
常宏又問了一次好,走到一邊看起臺詞,上面寫著:“弘時到八王府門口……”
抄家那場戲,內容是弘時在八王家門口訓話抄家的兵丁。
看了有兩分鐘,又根據教室里的布局預想幾處應該有場景,他舉手說:“導演,兩位老師,我得用個凳子。”
“行。”胡梅贊許道。
李定保則笑呵呵的點頭,默默夸了句有靈性,早前來試鏡的可都沒想到皇帝的兒子出門是坐轎子的。
凳子在三張桌子的側面放好,常宏坐在上面,說到:“我準備好了。”
李定保站了起來,弓著身子走到常宏旁邊,單膝跪地,說道:“奴才圖里琛恭迎三主子。”
等他說完,常宏停頓了一下,起身、低頭、提了下并不存在的下擺,邁過抬杠,在旁邊站住,說到:“罷了。”
說完也不看他,徑直走到一邊,繼續提起下擺,做出上臺階的動作,轉身面向胡梅。
看到這一幕,胡梅輕輕頷首,聰明,臺詞上可沒寫有臺階,但王爺的府邸大門口怎么可能是平路呢。
這時,李定保已經在旁邊彎腰站罷,靜等搭戲。
常宏旁若無人的拿著臺詞紙念詞,沒辦法,時間太短了,200多個字真記不住,要是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當科學家不是更好。
“今日奉旨抄阿其那的家,你們大可拿出發財的本事把東xz一點。”
停頓幾秒,詞上寫著眾官兵下跪,高呼奴才不敢。
接下來是要求把所有家財登記造冊,家眷單獨關在太監房里。
然后,常宏氣勢再次拉高一截,道:“所有玉批、書信封箱交給我處理,有敢偷看一個字。”
“今兒就別回去了!”
“都聽到了么?”李定保直起腰喊道。
常宏等了幾秒,背著雙手走到一邊,讓并不存在的官兵們沖進去抄家。
“不錯,不錯。”胡梅有些驚喜,大一新生剛學半年表演,能有這水平已經相當不俗,雖然臺詞念得有些磕絆,但情緒的精髓倒是把握的很準,這段戲的重點就是落在“書信”上。
李定保也是同樣,他是上戲畢業的,剛才進來那一二十號人,里面大二大三的不少,已經畢業的也有幾個,發揮的中規中矩,沒什么毛病,也沒什么特點,他一度以為這一茬的師弟們就這樣了,沒想到就冒出來個常宏。
“導演,讓他試試這段?”李定寶抽了張“劉默林”的戲,遞給胡玫。
上面是李(li)紱被貶回鄉,眾門生送行,劉默林被冷嘲熱諷。
“常宏,你看看。”胡玫同意了。
道聲謝謝,接過臺詞,瞅一眼,他就懂了是哪場戲,看了一會兒,問道:“胡導,不知道劉默林做過什么事得罪了李紱。”
真實原因常宏知道,因為“官紳一體納糧”、“考生罷考”、“朋黨”等事件,可臺詞上只有劉默林騎馬送行,給李紱敬酒,不僅不喝反倒嗆聲不配當他的老師。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不清楚才是對的。
“邏輯思維不錯。”胡玫贊了一句。
“嘿嘿。”常宏抑制住騷動不安的手,他發現手有點不受控制,老想著往后腦勺放。
“你中榜之后到妓院嫖娼,被李紱知道了。”
我看的《雍正王朝》是假的么?
“好的。”
常宏有些懵,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走到一旁,上一段弘時的他參考了原版,現在突然來了個魔改版的,看過原片的他有些撓頭。
另一邊,李定寶和副導演有點疑惑,他們倆都看過全部劇本,里面劉默林確實嫖娼了,但跟李紱交惡的主因卻不是這個。
“前面鋪墊太多,全講下來耽擱功夫。”胡玫解釋道,又看了眼站定不動的常宏,低聲道:“技術是相通的。”
技術是相通的!
常宏想到了這點,管他原版還是青春版,演出出題人的要求就可以。
中榜,嫖娼,被老師發現然后嘲諷,核心應該放在“羞愧”上,演出來就可以了,沒什么難度,自己這大半年可沒白混日子。
“導演,我準備好了。”
“開始吧。”
李定寶順勢站在一旁,現在他是李紱。
常宏走的很遠,低著頭向李定寶走去,偶爾抬一眼,輕嘆一聲,退兩小步,再往前走幾步,然后突然一頓,余光掃見其他人已經舉杯痛飲了,猛然向前,跪到李定寶身邊,悔恨道: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