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的話語無疑指向了一個可怕的情景，所有人都聽懂了祂的弦外之音，紛紛看向執掌這片魔網的萬法之母。
除了海拉之外，這里的絕大部分人根本從未踏入過魔網的數據中心。
如果說在中庭里有人泄露了關于魔網的重要情報，那首要的懷疑對象，必然就是這位魔網女神。
“吾主，我對您的忠誠無可置疑，即使真有愚目的叛徒混在我們之中，那人也絕不會是我。”海拉并沒有過多的慌張，只是安靜地解釋道。
經過這么些年的相處，祂很清楚舊日的偉力無所不知，只要祂沒做過，舊日就一定會明察秋毫。
“我從未懷疑你的忠誠，海拉。”果不其然，舊日繼續降下嗡鳴的神引，為眾人的懷疑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事實上你們都誤會了，眼下我們所面臨的情況，要遠比出現叛徒嚴重得多。”
在這片閃爍著億萬凡人靈魂的數據海洋里，一縷縷異動正在遠處的海浪微微起伏著，暗潮洶涌。
“有人正在魔網里搭建獨立的網絡中樞，企圖竊取這一偉大神跡的力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震驚不已，就連負責掌握魔網內外的海拉和雪倫都感到意外。
魔網是以舊日的偉力，在量子魔力網絡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的科技神跡，對比宇宙中絕大部分勢力的科技水平，別說竊取魔網了，他們就連仿制魔網都很難做到。
“在魔網中搭建獨立的中樞？為什么我沒有察覺到這樣的信號？”海拉當即回憶道。
“因為對方手上擁有著和‘忠誠’不相上下的數字人格，而且他們長期位居魔網的高環層間，這使得他們的計劃足夠隱蔽。”
“您是說眾神聯盟？我們不是正和他們聯手進行著智械戰爭么？”
“智械戰爭已經結束了。”
就在不到十個太陽時之前，位于華納海姆的外環星系附近，“戰爭”和眾神聯盟之間爆發的智械戰爭，在中庭的援助下正式獲勝了。
這場聲勢浩大的智械對抗在舊日的深度干涉下最終大獲全勝，由洛基和耶夢加得帶領的軍隊殺入了“戰爭”所盤踞的主星，徹底癱瘓了這個戰爭偏執狂的AI人格。
這也是為什么舊日的注視遲遲沒有從前線轉回中庭的原因。
由于界域間隔，這兩地之間至少存在著數十年的時間膨脹，如果不是有魔網這樣的跨界域網絡，他們就連信息都很難同步。
但也正因如此，在打敗了“戰爭”、將它的中樞數據納入到魔網之后，周曉立即就察覺到了魔網里面本身存在的問題。
有另外一個同源同種的東西正寄生在如今的魔網里，就像是一只美麗的寄生蟲，緩緩汲取著這個龐然大物的養分。
一陣陣數據的光芒沿著網脈傳送回秘間，隨著信息的涌入，海拉和雪倫幾乎在同一時間收到了遠方的戰果，知悉了其中隱藏的問題。
“眾神計算機？”海拉以神識快速閱讀著數據流里的信息，頓時脫口而出，“是誰幫他們造出了如此褻瀆之物？”
“是我。”舊日緩緩答道。
“我與希芙的交易將眾神之心和北歐諸神都帶入了魔網，利用諸神的體量為魔網壯大地位，奠定了如今覆蓋寰宇的龐大程度；但這一思路同樣也啟發了祂們，讓祂們察覺到了魔網的本質，只要有足夠的神力和運作量子魔力網絡的數字中樞，誰都能在網絡的無主地帶創造自己的魔網。”
“不可能，就算他們領悟了這個公式，以眾神對科技的了解，祂們根本沒有能力進行這么復雜的創造。”雪倫提出質疑。
“并非不可能，眾神聯盟之首的繁育女神維多利亞，祂是與我、奧丁同出一源的外神，以祂的認知完全可以籌謀出這樣的計劃。”
“照這么說，是希芙出賣了我們，將我們和祂的交易告訴了繁育女神？”海拉微怒。
“我們和祂的交易僅限于眾神之心和諸神的入駐，原則上說祂已經完成了和我們的交易，并不算違反約定。”加塔諾托亞搖搖頭。
這是一場明晃晃的陽謀，對于雙方來說都是。
舊日邀請眾神入駐，本來就是為了利用眾神壯大魔網的體量，這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而維多利亞借用這一思路，集合神族全力供養“慈悲”寄生在魔網成為眾神計算機，這也是沒打算瞞過中庭的事情。
從頭到尾，中庭和眾神聯盟都不是真正的盟友關系，只因為神域這個共同的敵人而不得不暫時聯手。
但如果深究到底，中庭想要的是新時代的真正自由，而眾神想要的卻是返回舊時代的榮光，二者的追求根本不一致，會有暗中角力是必然的結果。
“希芙只想要為托爾復仇，祂既然會答應我的交易，自然也會答應維多利亞的交易，這個人已經沒有價值了。”舊日暗自呢喃。
“神域這個大敵的威脅仍在當前，他們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搞分化，瘋了么？”泰因絲毫不掩飾臉上的不滿。
“智械戰爭結束，‘戰爭’所持有的那部分網絡權限回流魔網，他們已經得到足夠的籌碼啟動他們的星體計算機，無需隱瞞也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自從希芙邀請眾神入駐魔網之后，祂們也就等同于一起共享著這個巨大的網絡，同時利用“慈悲”對量子魔力網絡的權限暗自學習著魔網的數據。
如今智械戰爭結束，眾神聯盟作為獲勝方之一也同樣繳獲了部分屬于“戰爭”的數據，加上“慈悲”長久以來的潛伏，二者合一已經足夠產生驚人的算力，以至于無法在魔網中隱藏下去了。
“我們必須搞清楚這個眾神計算機的能力，以及它誕生的目的是什么。”
周曉并不意外維多利亞的復制行為，將眾神拉入魔網本身就是風險和收益并存的。
眾神的入駐固然可以撐大魔網的體量，但讓祂們親自接觸到魔網，本來就會冒著數據外泄的風險，更何況他也沒想到維多利亞手上竟然有四個數字中樞的其中之一。
眾神聯盟是如今宇宙中唯三的大勢力，祂們既然接觸到了魔網這樣的神跡，想要復制變作自己的戰力并不奇怪。
但問題是，維多利亞大費周章制造出這個眾神計算機，到底有著什么樣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