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芙，距離上一次見面之后，我們似乎已經有十年未見了。”
林中之宮的宴客廳內，希芙舉杯飲下晶瑩的酒液，向面前這座宮殿的主人表示敬意。
巨大而豐滿的女性人形以側臥的姿勢躺在祂面前，聲音共振著萬千種回響，仿佛高歌的合唱團，那便是眾神聯盟的實際領導者，精靈之國的女王，繁育女神維多利亞。
在這個神戰四起的紛爭年代，除了中庭的舊日之外，就只有繁育女神所帶領的精靈之國有能力抵擋神域的入侵。
“向您致敬，偉大的女神，您日理萬機，忙于處理前線的戰爭事宜，當然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宴客上。”
希芙放下手中的酒杯，不卑不亢地答道。
平日里足以齊聚眾神的宴客廳此時一個人都沒有，光憑這點，祂心里就大概有數。
繁育女神一會若是真要興師問罪起來，祂得提前想好如何反駁。
“對于其他人當然是浪費時間，但對于你，眾神所信任的豐收女士，這可遠比前線作戰要重要得多。”
維多利亞微笑起來，聲音里仿佛同時有少女、美人、老婦在齊聲開口。
“在我返回林中之宮的這些日子里，我聽聞眾神之間興起了一股新風潮，從后方一直帶到了前線。”
“如果您想指責我關于魔網的事……”希芙不想再拐彎抹角，急切地說道。
“你誤會了，希芙，我并不是想職責你。”像小山般巨大的女神笑了起來，在祂眼眸抬起的瞬間，一道信息順著魔網自然而然地傳到了希芙腦中，就像祂與其他神祇交流那樣流暢。
繁育女神，竟然也加入了魔網。
“您也鏈接了魔網？”希芙愣住了，這和祂預想的完全不同。
“魔網是法術的未來，如此便捷的工具我為什么要指責？”
順著魔網的連接，有更多的畫面信息從維多利亞那傳到希芙腦中。
“你知道為什么舊日會急于讓眾神入駐魔網么？”維多利亞的聲音在希芙的腦中響起，此時她們兩人已經完全在用魔網進行溝通了。
“因為祂希望以此為籌碼，與眾神交易？”
“不止如此，魔網是一種秩序，誰掌握了秩序，誰就掌握著權力。”維多利亞回答。
“在過去，舊時代的秩序掌握者是我們，所以我們是眾生之長，以神自居；但現在新時代來臨，原有的秩序已經全部崩塌，權柄被信仰取代，魔法在全面復蘇，誰能在這之中建立新秩序，誰就能掌握最高的權力。”
在維多利亞所展示的那些畫面里，祂看到域外的星空正在進行緩慢而有跡可循的形成，有人正在締造群星、編排星相，那便是名為星界的存在。
星界是一種秩序的可能性，魔網也同樣是一種秩序的可能性，它們之中不論誰獲勝，贏家都將直接掌握魔法的最高話語權，這便是建立秩序的好處。
“如今奧丁遁入虛空，正在完成編排星界的任務無法抽身，這是神域最脆弱的時刻，所以舊日才會在這個時候壯大祂的魔網，希望搶在奧丁之前占據魔法的主導權。”
“您的意思是，如今我們正與神域作戰，所以應該全力支持舊日的魔網，聯手一同抗衡神域？”希芙以為自己明白了維多利亞的意思。
但再次出乎祂意料的是，繁育女神動身搖了搖頭，從那雙巨大的手中張開了一件被囚禁的物體：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已經看清了這盤棋局上兩個棋手的思路，為什么不親自下場將這份勝利抓到我們自己手上？”
沒有絲毫掩飾，此時展現在維多利亞手里的東西，足以令希芙感到震驚。
那是一個幾近破損的機器頭，上面涌動著微弱的量子態，組成奄奄一息的擬態AI。
MOSS曾經的四個數字人格之一，“慈悲”。
在至尊超人打碎海床、所有造物都順著虛空流向各界之時，這個數字人格竟然流落到了精靈之國，而且還被維多利亞俘獲了。
“這是？”雖然不清楚其中的細節，但希芙可以感應到這個機器頭里蘊含著和魔網相似的力量。
“這是構成魔網的底層網絡里，其中一個中樞智能，自稱為‘慈悲’。”維多利亞轉動著手中的機器頭，詭秘地笑道：“數個月前蟲群剛剛突襲了一顆被鋼鐵機械完全覆蓋的星球，從那上面俘獲了它回來，我正思考著這東西能帶來什么價值，正巧你就帶著魔網回到了精靈之國，多美妙的巧合啊？”
希芙皺了皺眉頭，雖然這機器頭還處于無法自理的狀態，但祂仍然能感覺到魔網的信號正在被它所干涉，仿佛有另一個主導權正在指揮。
“它可以影響魔網？”希芙問道。
“和你想象的不同，魔網并不是無處不在的神跡，它同樣也需要硬件的支持，才能形成覆蓋廣袤區域的網絡，而這個東西，則是那張網絡曾經的其中一個中樞。”
同為箱子的前任使用者，維多利亞比起其他眾神更為了解這些奇異的造物，氪星戰士，天啟騎士，神選冠軍，當然也包括當下的這個魔網。
“您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東西來構筑自己的魔網？”希芙一知半解，在祂的理解里，這個設想已經足夠瘋狂了。
“甚至更進一步，完全取代舊日的魔網。”維多利亞笑道。
魔網雖然強大，但控制權始終掌握在中庭手上，如果在未來眾神完全依賴于它，那無異于將性命交托在他人之手，這絕不是眾神聯盟希望看到的。
但現在有了“慈悲”，一切就不一樣了。
“我知道你和舊日達成了某些交易，我無意要你背叛任何誓言，在這件事上，我唯一需要你的就是三緘其口，并且召集眾神前來商討關于這機器頭的事情，假如一切得當，我們或許能從它身上得到解答一切的力量——一臺眾神計算機。”
希芙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這臺量子中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繁育女神所提出的建議，確實完全不違反祂與舊日定下的交易，眾神已經如約入駐魔網，而祂也從來沒有說過要幫中庭尋回那些數字的人格，更沒有義務要將情報與中庭共享。
祂需要的從來只是復仇的力量，如今星海茫茫，誰也不知道這場競賽究竟誰能最終跑出，既然如此，作為一個下注者，難道不是盡可能地多頭下注才能有更大的贏面？
面對近在眼前的誘惑，希芙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