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長槍的巨大神格立于虛空之上，左右兩側的二鴉二狼對著無垠的維度發出囂張跋扈的吼叫，但沒有一位新神膽敢作出回應。
偉大的十字神王奧丁，即使身為舊神之首，即使以肉身強行進入虛空，祂仍然是這世上規模最大的信仰，無人能與之為敵。
而在生與死之間，“佛”最終選擇了臣服。
在永恒之槍的刺入下，“佛”放棄了抵抗，任由奧丁將祂的內核撕開，將十字神王掌握的其中一份象征塞入其中。
奧丁賜予了祂“永生”的象征，那是來自億萬信徒當中那些不幸受難者、天生重疾者、戰場垂死者的求生意志，是對死亡的抗拒而產生的極端情緒。
而現在，這份象征被“佛”吸收了。
接納來自另一位更強大的信仰之神的象征，代價就是被迫納入到對方的神話體系里，成為以對方為至高神的從屬下位。
在接受了新象征之后，“佛”在第一時間就已經開始朝著奧丁轉化，修改文化注腳變作十字神話的一部分。
靈界也因此發生了同樣的轉移，正逐漸轉變成由奧丁間接影響的領域。
吞噬了佛蓮的血骨十字終于得到了暫時的滿足，不再咆哮，那道人形的神格也變得平靜下來，但卻并未立即離開虛空。
照道理來說，奧丁目前仍然是持有實體的北歐舊神，進入虛空也是仗著燃燒信仰之力來硬抗，理應在得勝之后立即離開，避免無謂的浪費才是。
但如今祂立于虛空之上，儼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似乎完全看不到信仰之力在流失的困境。
“祝賀您，主上。”
沉穩的聲音自混沌風暴里傳來，一道虛空之門被彩虹橋所洞開，門的那邊是位于赫爾海姆的艦群，惡靈之蝠正站在為首的神域母艦上，向他的神王發出由衷的祝賀。
“祝賀您，父親，您的偉力震爍虛空，就連信仰之神也必須臣服于您的腳下。”
站在艦首的除了惡靈之蝠以外，還有加百列和路西法兩位天使王子，他們也同樣在艦橋上單膝下跪，向虛空中的宏偉圖景發出喜悅。
“虛空這個詞不再準確了，如今用星界來描述或許更為恰當——赫爾海姆的情況應該也是一樣吧？”巨大的嗡鳴從虛空之門的那一頭傳來。
“如您所說，死之國也已經開始了蛻變，朝著靈界的方向轉化，一切都正如您所預言的那樣。”惡靈之蝠點頭。
“我從不出錯。”
天使們抬頭望去，隔著虛空之門，那道巨大的血骨十字正在虛空中發出暴戾的紅光，宣告自己的勝利，而在他們身后，死之國赫爾海姆的九條冥河也開始分散聚合，在星域中形成九層地獄的新格局。
“既然您已獲勝，那我們囚禁的戰犯該如何處理？那個盲神霍德爾擁有著不俗的神力，或許可以賞賜給路西法作為吞噬對象？”加百列再度開口，嘗試為自己的弟弟爭取這一機會。
“我不需要，泰因·奧丁森是從我手上逃脫的，我一定會親手將他獵殺。”但路西法第一時間已經咬著牙答道。
“霍德爾是運轉靈界的關鍵，這個人不能動。”
巨大的血骨十字在虛空之門的那一側給出了一錘定音的回答，霍德爾在祂所預見的未來里可是個關鍵人物，并不是拿來給隨便哪個天使吞噬用的。
“星界已經提前開啟了，靈界亦是如此，‘佛’雖然是靈界之主，但祂是天生的新神，注定無法直接降臨赫爾海姆，所以祂會需要一個代理人——或者說一個足以容納神明的軀殼，用來運轉靈界。”
“您的意思是，霍德爾？”
“一般的信徒無論如何賜福，都不可能完全承載神明的意志降臨，但霍德爾不一樣，祂本就是北歐舊神，又是‘佛’的神選先知，祂的存在恰好足以讓‘佛’親臨靈界。”
“我明白了，所以我們可以通過控制祂來間接操控整個靈界的運轉。”惡靈之蝠恍然大悟。
“而且還能防止‘佛’對我陽奉陰違，在暗中有其他想法。”血骨十字發出嗡響。
有了神王的親自決斷，加百列和路西法也就不再應答，霍德爾在此前的殲滅戰里早已被他們捕獲，如何處置也是全憑神王一句話。
“主上，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認為您應該優先處理。”此時惡靈之蝠再度開口，用謹慎的語氣說道。
“在您交戰的這段期間，魔法的體系曾遭到兩度篡改，短暫影響了數千個星域的魔法流動，我們曾經嘗試追蹤，但始終無法尋找到這股異變的源頭在哪。”
惡靈之蝠所說的這股異變，自然就是周曉的魔網了。
“我已知曉此事，這次異變的源頭不在他處，正正就是中庭的外神舊日，他妄圖撕裂魔法體系，在神秘學之外創造出一支獨立的源頭，也正是因為祂的影響，才導致了星界和靈界的提前開啟。”
“避開神秘學還談何魔法？簡直可笑！”加百列冷笑起來，“既然如今我們已取得勝利，何不乘勝追擊，趕去中庭再度懲治這個邪神？”
加百列本以為這個提議會受到父神的認可，但沒想到神王聽了之后卻沉默了半晌，并未立即作出回應。
“事情沒有這么簡單，星界提前開啟之后，中庭就不是我們首要考慮的目標了。”
在無垠的虛空之中，奧丁在不可名狀之間伸展著自己的軀干，端視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一切都在潛移默化地改變著，自從祂贏得“佛”的臣服，將其吸納為自己的從屬神之后。
星界因魔網的誕生而提前開啟，導致星神之位也提早打開了，如今整個寰宇之內唯有祂十字神王擁有高達10級的信仰等級，再加上吞并了“佛”，使得祂一下子就擁有了其中一個星神席位的資格。
從“佛”自愿臣服的那一刻起，虛空已經在逐漸朝著祂匯聚轉移，以祂為中心形成龐大的星圖格局，將星神之位向祂移交，這也是為什么祂沒有立即離開虛空的原因。
因為自從“佛”落敗之后，虛空已經不再排斥祂的實體了。
強大的星神之力接納并重塑著祂的肉身，使得祂即使擁有實體也能和其他新神一樣留存在虛空。
只需再過數百年，祂就能完全消化并占據一個星神的席位，屆時祂就無需再受物質界的束縛，可以以實體的形式飛升虛空，成為其中真正的星神。
所以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即使祂明知舊日在搞鬼也只能強忍，等待時間過去徹底容納星神的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