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撥回到不久之前,就在十字神王剛剛進入虛空的同一時間。
中庭,北海戰區。
在舊日的圣地前,為朝圣而修筑的銅柱高聳入云,烙印著密密麻麻的中庭歷史,雪倫、洛基、海拉、耶夢加得以及諸位神選冠軍都圍在銅柱下,而神的注視則在他們頭頂懸停。
“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舊日開口。
在耶夢加得的引路下,海拉和諾登斯的小型部隊幾乎沒費什么功夫便從無邊之海里找到了那支“夢境”權柄的胚胎,將其順利帶回到中庭,在那之后,舊日便召集了所有必要之人,來到這個舊日的圣地一同聚首。
“魔網的必要關鍵之物已尋回,所有魔法種類的編程也在進一步完善中,如今就等您的指引了。”雪倫上前一步,朝著天空行跪拜禮。
“接下來我會作如下的安排:深境螺旋的大門會再度為你們敞開,海拉,雪倫,你們會分別進入其中,開始你們執網和織網的工作,直至完成魔網的整體架構。”
“但我對那個空間還一無所知,恐怕進度會稍有受阻。”雪倫思考了片刻,提出疑問。
“無需擔心,我已對深境螺旋進行了基本的改造,你在其中會如魚得水的。”舊日答道。
在這段期間,周曉一直在著手進行著舊日深淵的改造。
和九界不同,深淵是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口袋維度,其中的空間完全由最初設計的那個魔術回路系統,也即基于大圣杯而改造的冬之圣女所掌控。
在清空了里面的所有造物之后,周曉便設計了許多空白的魔術回路,將它們全都互相交織在十二層的空間里,給雪倫留下了充足的創造空間。
接下來,就是她們的工作了。
“你口中的那個深境螺旋究竟是什么地方?能確保海拉的安全么?”耶夢加得朝上空發問。
“絕對安全,深境螺旋是門匙之神隕落前和我聯手打造的獨立維度,它不存在于中庭,也不存在于九界的任何地方,所以無需擔心會遭到敵人的偷襲。”
“那祂需要在里面待多久?”
“需要多久就待多久,直至魔網完全完成。”周曉回答。
“那這和我們先前的分隔有什么區別?這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囚禁。”耶夢加得嘆了口氣。
“我必須承認,執網人的職責是永無止境的,祂將會在其中編排每一位凡人與魔網的鏈接,照看這張日益龐大的網脈,這是祂成為魔網女神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但我可以保證,這不會是你們先前經歷過的分離,深境螺旋是個安全的地方,而且我也會將開啟深境螺旋的方法教導給我的神選,這樣不論你們征戰到何處,都能隨時與祂見面。”
在舊日的注視下,原無憂將手中的螭華劍立于地上,向耶夢加得點頭示意。
黃金圓盤和深淵召喚儀式原本就是周曉準備給原無憂的神跡賜福,只不過當初離開得太過突然而沒有留下教導罷了,如今經過簡單的傳授,她已經基本掌握了打開深淵的方法。
不直接告訴耶夢加得如何聯系深淵,而是將祂捆綁在唯一掌握此法的原無憂身邊,也是周曉控制這頭大蛇的手段之一。
這么一來,這支強大的戰力才會甘愿隨舊日的意愿而戰,絕無二心。
耶夢加得再度看向了自己的妹妹,隨后終于下定了決心,不再猶豫:“只要你能緊守你的承諾,我愿為你所用。”
“那么,就此開始吧。”
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海拉踏步向前,全身化作那副半生半朽的模樣,拖著長長的裙擺飄入空中,將“死亡”的本相徹底暴露。
這就是“死亡”的權柄,在祂展露出這股力量的同時,在場的泰因也同時感應到自己體內的權柄碎片在嗡嗡作響,仿佛要脫離他的身體似的。
在魔網創生之前,舊日要求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棄“死亡”權柄。
“死亡”權柄是與赫爾海姆有著強相關性的權柄,它主宰了死之國的運轉,引渡著世間一切亡魂的去向。
如果海拉要成為魔網女神,就要徹徹底底擺脫自己和這支權柄的關系,唯有斬斷自己屬于北歐神的過去,祂才有可能邁入新時代成為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身份。
隨著海拉的展開,泰因也將自己僅存的那點權柄碎片從身體里釋放了出來,重新送返到海拉手中。
在三個神選冠軍里,他是最不依賴神之權柄的那個,即使剝離了這一小片碎片對他的實力影響也不大。
海拉接過了那片碎片,隨后開始將權柄從自己體內逐一剝離、抽出。
本源暴露出來之后,眾人也就隨之看清了這支權柄的現狀,原來它因為無法適應當今的新天理環境,早已開始了緩慢的泄露、枯萎,正不斷流失自己那些與“死亡”相關的概念,依照目前的速度推算,至多六百年就會徹底隕落死去。
但現在,這支權柄一天都不用等了。
在原主人的命令下,這支權柄徹底從海拉體內抽離出來,帶著死之國的一切運轉權能,升至上空直至達到神力的完全飽和——
隨后轟然散去,朝著四周瞬間爆發!
在海拉的親自撕裂下,它所封裝的那些概念全面崩潰,朝著世界一口氣散去,化作一道漣漪瞬間掠過九大界域。
無數的金光從空中散落,隨后又化作輕縷飄向天空,自動返回到世界樹的根須深處變作新天理的養分。
至于海拉本人,則失去了那副半生半朽的神相,虛弱地從空中跌落下來,一時之間甚至無法站穩腳跟。
祂的神性等級因權柄的消失而瞬間跌落到不足3級,正陷入到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里,洛基和耶夢加得立即擁了上去,將無力支撐的祂緊緊扶住。
但海拉沒有一絲后悔的表情,即使已經滿臉痛苦,但祂還是第一時間抓緊了哥哥的手臂奮力支撐著,用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天空。
“我的承諾……已經完成了。”
那是一雙只看得到仇恨的眼睛,來自一個孤身多年的女孩,一個失去了長兄的妹妹,為了這份血仇,祂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那么,請步入你的新世界吧。”周曉對海拉的這份意志表示了最大的敬意,開口答道。
隨后在中庭的天空中,一輪完美的弧形以黃金的筆畫緩緩劃下,勾勒出一座黃金圓盤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