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冰冷的海水里，頓時跳下兩個身影。
老蘭德帶著德雷克從神殿出發，開始沒入水中，朝著海底下方移動。
由于德雷克并不是深潛精靈，無法在水中保持呼吸和行動自如，所以他必須以魔法創造出氣泡，維持住自己的呼吸。
同時他們從神殿的上方直接下沉到海底，直達蛻變神跡附近，以避免在茫茫海底里迷失方向。
此時昏暗漆黑的海中，德雷克身上冒出微藍色的魔法，在他的頭肩部分支撐起一個氣泡，跟隨老蘭德往海底沉下去。
這座曾經只有普通大小的神殿，如今已經被深潛精靈們擴建成上千米高度的恢弘遺跡，從海底一路通向永恒之井的海面，到達世界之樹的根部并且鑄成神殿的入口。
這上下之間的鏤空層長達千米，從海面的入口跳下去，理論上就能一路通到海底，仿佛一個巨大無比的下沉式神殿建筑。
此時隨著老蘭德呼喚海潮，他們頓時被一股海流帶向下方，開始加速。
德雷克的氣泡劇烈抖動起來，但還是承受住了壓力，安全下沉，他這人雖然神神叨叨的，但魔法的本領也是真的不弱，很快已經跟隨著老蘭德來到了海底。
從鏤空的出口游出來，德雷克立即就看到了一座無比恢弘的深海神殿，簡直好像那種失落的海底遺跡一般。
這座神殿空曠深邃，里面沒有一絲光線的照射，顯得極其幽暗寂靜。
神殿的中央聳立著一個巨大的無面者神像，象征著舊日之子的未知及不可知，神像兩側是一圈又一圈的尖刺燭臺，上面燃燒著青綠色的海底鬼火，在海底永燃不熄。
在這些海中炎的照耀下，圓拱的穹頂上展露出一幅幅舊日之子的壁畫，美輪美奐，仿佛海中遺失的藝術珍品。
好一座遺跡般的恢弘神殿！德雷克在心中感到無比的震撼。
“這邊。”老蘭德給他指明了方向，帶著他離開神殿中央，朝著偏廳繼續游去。
隨著海水的帶動，德雷克來到了對外敞開的廳堂，從這里可以眺望到遠處的深海景色。
德雷克來到這里，終于遙遙見到了深潛精靈的蛻變神跡。
那是一個……懸停在海底的猩紅球體。
“一輪紅太陽？”德雷克在氣泡里脫口而出，頓時愣住了。
雖然只是遠遠的注視，但這個海底奇觀還是立即引起了德雷克的驚訝，目光無法離開這顆詭異的球體。
“這就是我們的蛻變神跡，舊日之子的偉大神賜，只有接受過巨樹祝福的我族之人才能靠近它，完成自己的最終蛻變。”
老蘭德朝著猩紅球體的方向微微鞠躬，介紹說道。
“不可思議……這股魔力簡直好像是活的一樣……”德雷克把手伸向前，在水中遙遙感應著這顆猩紅球體。
德雷克自身所掌握的，是純正的學院系魔法。
他們通過各種途徑開啟并挖掘自己的靈性，強化自身與大自然的鏈接，從世界中獲取魔力，正如各種精靈和自然靈體一般。
而在旅途的過程中，德雷克也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的魔法體系，如主神奧丁、雷神托爾傳授給人類的盧恩符文魔法，如兩大海神只要能達成契約、就能換取大海秘術的契約魔法。
但這些魔法體系，都沒有眼前這顆球體來的這么純粹。
有序，溫和，強大，這就是德雷克對眼前這股猩紅魔力的全部感知。
若是將這股魔力的研究寫成神秘學論文，寄送回歐羅巴大陸，想必一定會震驚那群學院的老古董吧？
德雷克情不自禁地游離了廳堂，進入到一望無際的海底里。
隨著靠近，他感受到這股猩紅魔力和深潛精靈們身上的完全一致，兩者之間是互相鏈接、互相感應的關系。
其實魔力并不是這么復雜的東西。
有的人從大自然里汲取魔力，有的人從盧恩符文里汲取魔力，有的人從神明契約里汲取魔力，歸根究底，魔力體系的區別其實就是魔力的來源方式不同罷了。
像這種通過神明造物間接從神明那獲取力量的方式，其實非常常見。
然而這顆猩紅球體，卻和德雷克見過的任何一個神明造物都不一樣。
“你們并不是通過它汲取力量，而是從它這汲取力量……”德雷克為這種獨特的魔力而感到著迷，甚至想要在海中掏出筆記進行記錄。
一般的神明造物，是信徒和神明之間的橋梁，如同中轉站一般的存在。
信徒通過這道橋梁，間接地從神明那獲取到部分力量，進行儀式或是自身使用等等。
按照這個運轉邏輯，神明造物實際上并不重要，因為真正的魔力來源是神明，中間負責傳遞的橋梁不管如何變化，以什么形態出現，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東西。
然而此時德雷克眼前的這顆猩紅球體，卻并不依照這個規律運行。
猩紅球體并不是舊日之子的中轉站。
猩紅球體本身，就是深潛精靈的力量來源，根本沒有什么橋梁一說。
蛻變者身上所有的魔力和祝福，都來自這顆球體。
他們并不通過這顆球體與某位偉大的存在遙遙呼應，他們與之鏈接的就是這顆猩紅球體，他們與之感應的也是這顆猩紅球體，當他們死亡，回歸的也是這顆球體。
這顆猩紅球體，本身就是一個極其強大的活體魔力之源。
“德雷克先生，注意你的距離。”老蘭德的提醒從他身后傳來，德雷克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遠離了神殿，太過靠近深海了。
“這個神跡太過美妙了，我也許能發現它更多的運轉規律。”
德雷克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跟隨老蘭德往回游動，繼續觀察內海里的魔力流轉。
猩紅球體無時無刻都在外泄著自己的魔力，流入這片內海，所以在靈性足夠高的人眼里，這片海洋就是一場魔力混雜的盛宴。
但此時從無比混亂的海流里，德雷克注意到魔力的流向有些異樣。
“海流好像出現了變化……大長老，是不是圣地有什么事？”德雷克敏銳地察覺到異樣，轉身看向深海的另一端。
“幾天前圣地確實出現了一些變故，但我不會稱之為出事。”老蘭德有些驚異于這個人類老者的敏銳，答道。
“我可否前去一看？”
“可以，隨我來。”
老蘭德順著海流往前游動，帶著德雷克往深海的另一端游去。
他們逐漸遠離了高聳的神殿以及猩紅球體，朝著永恒之井的另一側移動。
狂亂的海流毫無征兆地在海中突然出現，他們的前方沖過一股滔天的海底巨浪。
“等等。”老蘭德停下游動，攔住身后的德雷克。
那股恐怖的海流恰好從他們面前掠過，一個龐大到無法分辨的影子從他們面前一閃而過，仿佛天塌下來一樣。
巨影稍縱即逝，很快消失在深海中。
“剛剛那是什么？”德雷克滿臉懷疑人生。
“沒什么，繼續走吧。”老蘭德面無表情地答道，隨后繼續往前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