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和常人不能言喻的“感覺”。此間本來便無多少的活物,所以自然是看不出出來甚么邪異的端倪。
起碼在“巴圖溫都蘇臺吉”看起來,外面的天依舊如此蒼藍,如一塊碧玉翡翠寶石,就像是他祖先掛在了脖子上的藍寶石。就連這“密法域”的風,也和以前都無有差別,一樣的清爽。
就是一般的上師過來,佛心映照之下,便估計亦都看不得二處。
可是陸峰就是知道,眼前的這“天”,被完整的“分割”成為兩部分。
這“天”的兩部分,一部分如陸峰所見一般,都為“大日如來真性”所化。
另外一部分,便是略微的,帶著一些黑暗的,如同是被一塊茶色玻璃隔離起來的天邊。
陸峰手中撥弄著念珠,輕聲的念佛,神色坦然自若的任由著外頭的“扈從”,朝著那一座城池而去。
止觀察了這三分之后,陸峰推起來背后的“青蓮寂滅魔口大輪”,叫其微微轉動起來。陸峰的一根“詭手”,將其中“生根發芽”的“儺面”帶了出來,緩緩的扣在了陸峰自己的臉上!
他再度試試這帶著“神職”的“儺面”!
一股子難以言喻的“青草”氣息,從這“儺面”上頭撲閃了過來,撲在了陸峰的鼻子之中,隨后,這一回這“儺面”倒是無有反抗陸峰,而是蓋在了陸峰的臉上。那“儺面”上那一股子“拯救慈悲”的氣息安然的蓋住了陸峰和他身邊的一人“一仙”。
止陸峰無有掌握此物,便不得驅使此物。
“面具”,特別是“儺面”,那邊天生就帶著祭祀的意思,更帶著“表演別人”的含義。
此“儺面”,表演的自然就是那位他見過的,“黑洞”之中的“陰神”。
可能具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能力。
止陸峰此刻止能借助此物,看清楚了些自己“佛眼”看不甚清晰的地方。
帶上“儺面”。
陸峰看見了天邊的“花紅草綠”。
這是喜氣洋洋的隊伍,穿紅戴綠,吹吹打打。
他們從一處“似有似無”的黃土道路上打牌掛幡的走過去,樣極喜慶!符合了去迎接自己“主君”的模樣,不過里頭有甚么人,陸峰就看不太清楚了,止那一道“黃土路”上,極有蹊蹺。
陸峰將其記在了心里。這般的情況持續了半個時辰,不過亦是這半個時辰的時候,他臉上的“儺面”,不時就有觸須緩慢的摸出來,想要扎根進入陸峰的臉龐之上。
怎奈陸峰修習“普遍諸金剛”的琉璃身,又附加了“身之大圓滿”,就算是這“儺面”,一時半刻亦奈何不得陸峰,觸手出來,復又滑落下來,周而復始。
陸峰能感覺得到,此“儺面”,便是要“依臣職”。
它欲要“拯救蒼生”,它欲要化作了自己本來應該有的樣子,可惜陸峰卻無可奉陪。
他不欲帶上此物,真正化作了那“神靈”。
便是這“神靈”比他強大些,亦做不得大用,便是那原先的“神靈”,亦被緩緩的吞入了“黑洞”的“黑暗”之中,掙扎不得,更遑論是失敗了的這“儺面”。
就如此,半個時辰之后,那敲鑼打鼓的迎接隊伍離開,陸峰知道自己的時間到了。
那些“仙人”的“扈從”離開了陰山,那極可能代表著那座“大墓”,或者是說“洞府”,已然空了。
這就是他去的最好時機,可能也是他最后一個機會了。
雖然現在的“陰山”亦長大了不少空間,不過好在“形”尚在。
故而陸峰這一次無有騎著大馬,他將大馬拴在了“烏拉站”之中,叫“巴圖溫都蘇臺吉”小心照護著這個小女娃娃。
臨走之前,更是莊嚴的對著“巴圖溫都蘇臺吉”說道:“巴圖溫都蘇,我要你,像是敬重‘達薩瑪’一般,敬重于她。
便是要將她看做是命根子,眼珠子,心尖肺子!我離開此地之后,不可有絲毫的事端出來。
敬畏他如同敬畏我這個僧人上師一樣。
你可明白?
可能堅持?
可有疑問?”
“巴圖溫都蘇臺吉”說道:“上師,我明白了。
我一定像是照顧我的眼珠子一樣,珍貴的照顧她。
便是出現了意外,亦是我死在了她的面前。”
他用自己祖先的名義發下誓言,用小刀割破了自己的大拇指頭,抹在了自己的臉上,示意自己要是無有完成這樣的誓言,就算是死去,亦無顏面對自己的先祖。
這已經是極其重的誓言了。
陸峰見狀,趁著這個時機,留下來了“六字大明咒”為他護身,隨后無有化作虹光,但是亦如一陣風一般,須臾之間,便再登上了“陰山”。
尋了正確的路,陸峰在山上就走,這山勢陡峭不陡峭的,都不影響他走路如履平地!
“儺面”繼續被他放在了“青蓮寂滅魔口大輪”之中,隔絕了內外的流轉。止他如同是一道白琉璃一般,行走在這陰山之間,形成了一道紅黃白三色的彩虹。這一次,他無有念“六字大明咒”,這個時候,他用的是自己本尊的心咒!
止人已經離開,在風中還留下來了密咒。
“南么,
三曼多伐折羅赧,
悍!”
淡藍色的種子字俄而化作了赤紅之色,熊熊的智慧火從陸峰的“顱頂輪”貫穿而出,化作了佛蓋也似的一道華彩,流落在了陸峰的周圍。
叫他踏足在這厄土之上,不被邪祟侵擾,便是路上有了些許窺視,亦不敢輕舉妄動。
更是無有在這里留下來任何的信息來。
留下來的,只有“佛咒”!
只有“不動明王心咒”。
消災解厄,化險為夷。
這樣的僧人,他現在落在了一些州府的廟子之中,就可做一個“戒律長老”,綽綽有余。
甚至于做一位“主持”,亦不是不可。
止他在這樣一座充滿了神秘的山中,亦無有甚么安全感可言。
整座山上,充滿了一種“死人味道”。
這并非是“腐爛味道”。
這是另外一種的“了無生機”。
一座山上,一點點活力都無。
就算是陸峰這樣的大僧人行走在此間,都止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蚍蜉撼大樹”,自己在這一座山前,宛若是不自量力的“蚍蜉”,尤為恐怖。
好在陸峰佛心穩固的很,在“雜湖朗諾山”,在“扎舉本寺”,在無數次和“班智達大師”的教導和學習之中,他的佛心,如同是鐵圍山一樣,如同是須彌山一般。
完全不虞擔心自己在這里佛心破碎,化作“厲詭”。
更無可能影響了他的任何判斷。
整個“陰山”,便以一種別樣的方式,出現在了陸峰的腦子之中,他的路線,提前便都是規劃的好的!
不多時,陸峰就上了自己在記憶之中見過那道大路。
不過現在,陸峰順著那道路上來,發覺了差異。
此處道路,比之于“仙人”記憶之中的道路,再度寬闊了三分。不過小處微變,大處仿佛。
陸峰順著那路上前。
那些民夫馬夫走了小半日的路途,陸峰須臾之間便來到了。
陸峰停了下來,小心謹慎起來。
應其實“仙人”記憶和現在的場面,其實亦隱藏了諸多的變化。
他的記憶,現在如同是一道佛藏。
上面寫了甚么,他隨時都可以翻閱,內心澄凈。
他清楚記得,自己和“阿東薩瑪”的一言一語,故而他記得,“阿東薩瑪”曾經言語說過幾句話,尤其重要。
陸峰一路上,都在不住的回味。
其中一句話是:“一個問題是我們在那兩天一夜,發生了甚么。”
還有一句話是:“那個時候,一起去山上的,無止是我們。
還有其余之人……”
這說明他們上山,起碼便有“兩天一夜”,還是最重要的“兩天一夜”——陸峰可無有忘記,在記憶的最后關頭,他都看得出來,那“和碩公主”和“大蓮花座呼圖克圖”之所在,發生亂子。
都是廂車和馬夫,民夫處,不可自持。
故而這記憶之中,隱瞞良多。
至于另外那一句,“一起去山上的,無止是我們。”
這句話要是粗略的以為,上山的除了他們薩瑪和上師,還有臺吉和公主,亦可合理。
可是陸峰覺得事情并非如此。
真實情況之下,那便是的確還有人跟著他們一起上山。
這無是一種無端的“臆測”。
而是一件事實。
是一種“忽而”感覺到的“事實”。
陸峰便感覺自己抓住了線索,卻無可以完全的通透,便好似是自己在黑暗之中,摸到了一組角。
可是還無有用了自己神力,將這角的主人從黑暗之中拖拽出來,故而陸峰亦不知道這角的后面,到底是一只牦牛,還是一座黃羊?
亦或者是“白瑪”一樣的野神哩?
大上師,亦不能胡言亂語,反倒是更須得遵守了廟子之中的“戒律”哩。
更不要說他還是“永真格貴”。
事情亦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他再度朝著“陰山”前頭,行走了不遠距離,便看到了路邊兩側的尸體。
這些尸體已然是白骨化了。
身上的衣服,旁邊的車架子,亦都已經腐朽。
連一個完整的骷髏架子都無有。
這些骨頭,不要說是做“嘎巴拉法器”。
連做“人骨法器”的資格都無有,止幾根毛發還頑強的貼在了骷髏頭上,此處無有荒草,荒涼的緊,這些連白色都維持不住的骨頭,再加上幾根毛發和落在地上的牙齒,還有腐朽馬車之中未曾腐朽的金銀。
看起來蕭瑟又詭異。
——這里便是經歷過“飛沙走石”襲擊的地方了。
止那處“碑文”,又在甚么地方?
陸峰抬頭看去,在他的眼前,則是蜿蜒如同盤腸一樣,又繼續向上的道路,說起來,完全無有一堵山壁,可以容納了那一處“洞府”。
陸峰并無著急之意思。
他腳下“大慈悲韻”落在了這些骷髏之上,俄而之間,金黃色的火焰從這些骷髏上冒了出來。
無有生起來煙氣。
這些無知道死去多久時間的“骷髏”,都在“大慈悲韻”之下,化作了粉末。
塵歸塵。
土歸土。
陸峰微微嘆息一口氣。
應他發現,這些尸骨,他們的真性已失。
其實無有了“超度”的可能。
便是連魂魄,都無知道去了甚么地方。
不過這嘆息之間,陸峰抬頭站在此處,忽然抬起來了自己的右手,展開,露出了大巴掌,隨即在自己光潔的額頭之上,用力的“啪嗒”了一下!打在了自己的頭上,發出了響亮清脆的聲音。
“啊!”
“原來如此!”
“永真啊永真,你倒是迷障了!”
陸峰抬頭往前看過去,忽而之間,就露出來了一種“恍然”的笑意。
他倒是無有想到,他一路上覺得不對的謎底,就在謎面之上。
他往前看去,應在“仙人”的視角之中,“仙人”亦是穿不透了那黑色的風,止在風之中,見到了“碑文”,止此處無有“碑文”,那么若是那吹鑼打鼓迎回去的“仙人”,便是發動了這“飛沙走石”的仙人,他的神通,他如何能看不穿。
所以,才有了“原來如此。”
事情從一開始,“阿東薩瑪”便無隱瞞,已經坦誠的告訴他了。
——他的確看的是“仙人”的視角。
卻無是這座“陰山”之中的“仙人”。
“倒是又‘知見障’了,這一顆佛心,最近卻無有時時刻刻的吹拂,上面已然是蒙上了一層‘迷障’。
無有時時刻刻的親近‘本尊’。
永真有罪,永真有罪!”
陸峰真心實意的在此地懺悔,應自己“失明”而感覺到了慚愧,止此地不適合做“三摩地”,不然陸峰必定要在此處做“三摩地”來贖罪耶!應事情就很簡單,他見到的“仙人”視角,便是“阿東薩瑪”他們的“仙人”視角。
“仙人”,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亦是一個極其古老的“概念”。
就和“佛”這個覺悟者一樣。
先秦、兩漢、南北朝,隋唐五代南北宋,乃至于后來的元明清。
對于“仙人”的記載和定義,俱都大不相同。
陸峰何以以為,那些仙人,俱都是“位列仙班”的“玉皇大帝”和“道教仙人”耶?
難道除此之外,就無有仙人了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