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老僧顫顫巍巍的看著陸峰,對著陸峰頂禮膜拜。
陸峰雙手合十回禮,在他身邊,六位僧侶化作的厲詭亦是出現,清掃周圍,齊齊誦念“六字大明咒”,幾位老僧見到之后,更是跪在地上,不敢有絲毫的違逆不敬。
那些行刑僧亦是如此。
老僧之中,有一僧眾出現,驚恐的說道:“此地土地向來貧瘠,無有大供奉,請上師原諒。
本寺愿出一切供奉,供養諸位上師。”
陸峰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掃了一眼這村子,陸峰清楚這村子的消亡,也不過就是這幾年之中。
甚至于幾個月,幾日都是很正常的情況。
此村子,遠遠不如陸峰以前所在的“岡措白瑪”,起碼“岡措白瑪”是以甘耶寺為核心建立起來的碉樓防御體系,不論現在“岡措白瑪”和甘耶寺如何,在以前,甘耶寺也是出過有大尊號的大僧侶的寺廟。
和現在的無盡白塔寺一個地位。
故而現在哪怕是落魄了,亦不是日出寺這種小寺廟可以對比的。
如這日出寺這種小寺廟,陸峰看了兩眼,不管是土司的官寨,亦或者是此地的宗本貴族之地、莊園主的莊園,都是以碉樓護衛左右,防止厲詭、馬匪、流兵侵襲,此地卻無碉樓,止有二三破屋,一條河水流過。
還有不遠處的寺廟。
不須厲詭,就算是餓極了的狼群都能對此處造成極大的威脅。
陸峰看著幾位老僧,說道:“不用你們供奉,止叫你們用心去為我打一些清水,我要燒水沐浴,以得清靜。”
在身之大圓滿之前,陸峰每日都要洗漱,代表“身之清靜”,這是一種“儀式”,時時刻刻叫陸峰提醒自己身之潔凈,在身之大圓滿之后,就可以不用這種“儀式”了來提醒自己了。
因為那個時候,身體已經處處潔凈,自然不須時時提醒,就和戒律一樣,當已經修行到了一定階次第之后,就不須外物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了。
因為那個時候,一舉一動,就是戒律。
當然,陸峰此刻還未圓滿,所以在身之大圓滿之前,還有諸多不可做之事情。
例如,不能沾染葷腥,不能沾染女色,不能沉溺于聲色犬馬。
否則的話,在意之大圓滿修行之時,觀想和空行母不二智慧之時,就會出現“想入非非”之情況,周圍會出現無盡厲詭,外神,引誘他化作外神,厲詭,引得他同去叛離佛道。
故而,在未曾大圓滿之前。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清靜”二字。
那幾名老僧聽到這話,忙不迭的去打水。
陸峰還看到這村子的村民亦跟著老僧去打水,許多人,無分男女,并無衣裳。
只是赤著身體。
甚至于其中一位老僧還雙手合十,帶著一位未曾著衣,全身上下未有幾兩肉的“女子”——應該是女子過來,請示上師,詢問是否需要侍寢。
看老僧的樣子,應該是被嚇得手足無措,哪有上午問侍寢的。
陸峰看了一眼,搖搖頭,說道:“我只要沐浴,你們幾個也一起去吧,太陽到山頂之前,燒好水。”
他是對幾個胖大黃衣僧人說的,前面僧人行刑他無法阻止,是因為那是明理長老之口諭,但是現在,他以明理長老之弟子身份要求幾個黃衣僧燒水,幾個黃衣僧自然是不會拒絕,陸峰叫厲詭在這里持咒。
他則是回到了寺廟,將自己所作所為,無一遺漏的告訴了明理長老,明理長老此刻持咒完畢,正在吃茶,聽到了陸峰所做的事情,不置可否,只是最后對他說:“拿著那個鍋子去。”
“那第三個藤箱之中有藥膏,可治火病,為他們敷上。”
陸峰雙手合十,說道:“頂禮上師。”
明理長老緩緩點頭,站了起來,在陸峰頭頂撫摸一陣,說道:“你做這些事情,我并不阻攔,你有大慈悲心。
但須記得,菩薩心腸,雷霆手段。
密法域的熊可以選擇寬宥野狼,但是野狼從來不能寬宥熊。
準備準備,下午出發吧。
早上是空行母出行的時候,密法域會有大風出現,將馬兒和人都卷走。
在天地之間形成一道大風。
只有在下午和傍晚行走的時候,才不會碰見空行母出行,被空行母的呼吸帶走。
在密法域行路,須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向導僧,何時行走,何時停留,何時供奉,都有嚴格的規則。
昨晚的黑風,可能是在黑夜之中行走的外神,行動之間的呼吸攪動了此地。
這在此地是從未見過的。
我今日問過向導僧。
從此地往出走,向導僧亦無甚把握,下一個烏拉站,是中原大皇帝的臣子還在的時候,建立的烏拉站(驛站)。
中原大皇帝的使臣離開之后,烏拉站就廢棄了。
不知道此刻還是否能用。
噶寧家族也數十年不曾與我們來往了。
這地是否還能行路,都是未知之數。
至于那些僧人,早上還要收攏馬匹,集聚物品,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到時候就出發。
只不過你今日之恩情,恐這些下仆,要以性命來還。
未嘗是一件好事。”
陸峰再度合十行禮,方才離開,明理長老針尖一樣的瞳孔看著陸峰背影。
緩慢的對陸峰的后背點頭。
又開始持咒。
作為戒律院的上僧,他自然有不勞動的特權。
陸峰進來的時候看的清楚,地上還有黑山羊之尸體,上師的碗里還有血液殘留,但是對于這些,明理長老都不能看見,甚至其余僧人一腳踏在黑羊身上,還會直接穿過黑羊。
仿佛黑羊是“空”之物,是“不實”。
陸峰拿著鍋子和洗澡盆,健步如飛的來到村子,果然見到這些人都無可以燒水的容器。
將藥膏貼在了這些人的身上,清涼的感覺叫這些侍從僧們呻吟出聲,六位厲詭高僧的六字大明咒也有極其殊勝的作用,可以治療“熱病”,也可以叫做“火病”。
那些侍從僧忍著劇痛,對陸峰行禮膜拜,陸峰并不阻止他們,水尚未燒開,陸峰問他們一些關于密法域行路的問題,陸峰十年時間,走的最遠的路,也就是去噶其拉土司官寨的路,其余的遠路,根本未曾去過。
就連聽都不曾聽聞。
更何況在密法域,畫圖,認地圖,行路時間規劃,本身就是一種“技能”。
還有許多行路的禁忌。
本身也是一種“密”。
許多僧眾,都以此技能過活。
也就是說,許多秘密都是不會外傳的,都是只是壁壘。
陸峰并不知道。
值此之際,陸峰詢問這些僧人密法域的情況。
那些僧人聽到陸峰的話,不敢不回答。
他們頂禮膜拜,
說道:“請上僧直言,吾等所知,無不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