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第102章
涂承鈺叫上掌舵的船老大，還有幾個撐船的，準備去閘口那里，向他們詢問淤積的情況。
掌舵的船老大四十來歲，皮膚黝黑，四肢強健，一圈絡腮胡讓他看起來憨厚粗獷。
不過和他聊了兩句，涂承鈺就感覺到此人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樣憨厚。
從聊天中，涂承鈺得知他姓高，現在隸屬于漕運衙門，是這支船隊的總把頭。
說著話，高把頭把涂承鈺帶到淤積旁邊的岸上，指著下面河道里淺淺的水，對涂承鈺說道：
“王爺，這里就是淤積最嚴重的地方。”
涂承鈺走近河岸看了看，不大清澈的河水，竟然能看見河底。
而且他還發現，這一段河道，比前面的窄了很多。
他指著河道問道;“高把頭，此處每年在冬春的時候都不能通行嗎？“
高把頭說道：“回王爺，每年都是這樣。”
涂承鈺問道：“就是因為淤積的原因？”
高把頭說道：“主要是淤積，也有一些其它的原因。”
涂承鈺說道：“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派人將淤積清除，這樣不就可以通行了。”
高把頭解釋道;“回王爺，這里的淤積，早些年漕運衙門也每年派人清除。”
“可是清除之后，一旦到了春夏，周邊的河水發兩次洪水之后，這里又會重新淤積。”
“每年費不少銀子，卻總是清理不干凈，后來慢慢的，漕運衙門也就不管了。”
涂承鈺說道;“如果不管，豈不是越來越淤積嚴重，這樣以后還怎么往京城運糧。”
高把頭說道：“王爺放心，往京城運糧的時候，一般都是夏春季節，那時候雨水多，河道漲水了，這點淤積就不算什么了。”
涂承鈺再問道：“像這樣的淤積的地方，運河上多不多？”
高把頭說道：“除了這里，便是黃河邊上了。”
問完淤積的地方，涂承鈺又問道：
“在這幾天行船的過程中，本王看到，多數的時候，這些船都是靠著纖夫拉著才能往前走。”
“本王想知道，所有的船都需要纖夫拉著才能航行嗎？”
高把頭說道：“回王爺，這要看天時與水勢。”
“如果是順風順水帶到河道，就不用纖夫拉著，不順風順水，就要靠纖夫拉著才行。”
“而王爺這幾天經過的地方，水流動的緩慢，又沒有什么風，所以大多數的時候要纖夫拉著走。”
涂承鈺將他說的這些記在心中，又問道：“這些纖夫是從何處來的，他們是漕運衙門的人嗎？”
高把頭說道：“回王爺，這些拉纖的，一部分是以此為生，專門在運河兩邊討生活的，另一部分是朝廷征發來服徭役的百姓。”
聽著高把頭的話，涂承鈺轉頭看向那些躺在河道邊上休息的纖夫。
他們在這春寒未盡的天氣里，穿著單薄的麻衣，甚至有些還赤裸著上身。
一個個瘦骨嶙峋，眼神中充滿著死寂。
在這些人中間，涂承鈺能既能看到白發蒼蒼的老人，也能看到面色稚嫩的少年。
涂承鈺實在難以想象，是什么原因，讓他們竟然以拉纖為生。
難道是種地比拉纖還要辛苦？或者是他們已經沒地可種。
涂承鈺邊想邊問道：“那些以拉纖衛生的，他們是世代以此為業，還是后來從別處來的？”
高把頭說道：“回王爺，拉纖是個體力活，很少有世代為業的，多數在運河上討生活的，干十來年身體就垮了，都是從別處再找人來替上。”
涂承鈺問道;“招人容易嗎？”
高把頭說道;“回王爺，容易著呢，別看這活辛苦，可是給銀錢及時，有的是人搶著干。”
涂承鈺問道：“都搶著干，可是給的銀錢比做別的活高？”
高把頭說道：“回王爺，銀錢倒也不是太高。”
涂承鈺疑惑的問道;“既然銀錢不高，他們為什么要搶著干這么辛苦的活？“
高把頭說道：“王爺您有所不知，拉纖的活是辛苦些，可是不挑人，只要有一股子力氣，就能干這個活。”
“別的活雖然輕松，可是沒點本事，人家也不要。”
涂承鈺好似明白的點點頭，說道;“種地也只要有力氣就行，他們為什么不種地呢？“
聽到涂承鈺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高把頭以為他從小長在皇家，不食人間煙火。
便不疑有他，順著涂承鈺的話說道;“王爺啊，他們要是有地，怎么可能會來干拉纖的活。”
涂承鈺說道：“如此說來，這里這么多纖夫都是沒地的？你可知他們都是從哪里來的？”
聽到涂承鈺追著地的問題一直問，高把頭發覺有點不對勁，他想了片刻，才回答涂承鈺的問題。
“回王爺，小的只是一個管船的，并不知曉他們都是從哪里來的？”
既然他不想說，涂承鈺也不強迫他。
轉身給旁邊的老姚說道;“你去纖夫那里，找兩個人過來，要找那種沒有牽掛，獨身一人的半大少年。“
老姚領命前去招人，高把頭則是狐疑的看著涂承鈺，他猜不出這個肅王找這些纖夫干什么。
涂承鈺看到高把頭的疑惑的神色，裝作好心的給他說道：
“本王這人，比較喜歡除惡揚善，剛才聽到你說的話，本王覺得，這里面一定有貪官污吏殘害百姓的事情，所以想叫兩個纖夫來問問。”
高把頭聽到這話都嚇傻了，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當朝的王爺，竟然是這個樣子。
這說話的語氣，簡直就像一個劫富濟貧的綠林之人。
而且這位王爺一開口，就將自己連帶進去，說是聽了自己的話才覺得有貪官污吏。
這事要是傳出去，等這位王爺一走，那些當官的，還不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想到這里，他趕緊說道;“王爺，這些都是小的胡言亂語的，您千萬不要當真。”
涂承鈺說道;“本王只是想收拾兩個貪官污吏，伱怕什么？”
“再說了，有本王在呢，誰還能把你怎么樣？”
高把頭皺著臉，臉上的胡茬子像鋼針一樣一根根立起來。
他已經明白，這位王爺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要拉自己下水。
他現在已經在考慮，等這位王爺走后，他要趕緊跑回衙門，將這位王爺想要收拾貪官污吏的事情匯報上去，以免到時候出了事情，真的將自己牽扯進去。
此時，涂承鈺如實能探聽到高把頭的想法，心中能樂開。
他之所以要跟高把頭說收拾貪官污吏的話，目的和前面在驛站跟杜若衡談話一樣。
就是想通過他們的口，將自己想要傳遞的消息擴散出去。
讓那些關注的自己的人，從心底相信，自己來江南，是為了整治貪官污吏的。
兩人各自想著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說話。
直到老姚帶著兩個黝黑瘦小，赤腳短衣的少年前來，才打破了沉默。
老姚說道;“王爺，您要的人卑職帶來了。”
聽到面前之人是位王爺，兩個少年嚇得噗通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涂承鈺打量了二人幾眼，說道：“不用緊張，站起來回話。”
兩個少年聽完，動了動身子，卻沒敢站起來。
涂承鈺一看，就給老姚說道：“將他們兩個給本王提起來。”
老姚聞言，一手一個將這二人直接拎起來。這時候這兩個少年才敢真正的站著，但是依然低著頭，不敢看涂承鈺。
涂承鈺也不管他們這個樣子，說道：
“你們兩個也聽見了，本王乃是當朝親王。”
聽到涂承鈺的話，他們二人很自然就想跪下去，卻被早有準備的老姚從后面提住。
涂承鈺說道;“本王說話，你們不用下跪。”
聽到這話，他們兩個才敢安穩的站著。
涂承鈺繼續說道;“本王找你們兩個來，是想向你們打聽一些事情，你們若是知道，要實話告訴本王。“
兩人聽完，異口同聲的說道：“小民一定實話實說。”
涂承鈺說道：“能說實話就好，本王想向你們打聽一下，你們本縣的父母官……”
說到這里涂承鈺突然停下來，轉頭看向旁邊的高把頭還有跟他一起來的幾個撐船的，說道：
“你們怎還在這里？”
高把頭愕然，心想你也沒讓我們走啊。不過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親王，不是能講道理的。
他只能說道：“王爺，小的這就告辭。”
說著就帶人準備離開。
不過他還沒走多遠，就聽到涂承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老姚，這里說話不方便，將這兩個少年帶到新船上再問話。”
聽到涂承鈺的話，高把頭身體雖然沒有任何反應，心中卻牢牢記住。
那兩個少年，在聽到涂承鈺要將他們帶到船上去，心中有些不知道怎么應對。
兩人中個子較高的那個，鼓起勇氣，說道：
“王爺，您可是要將我們帶走？”
涂承鈺略微提高聲音說道：“是啊，本王想向你們打聽一些重要的事情，怕你們說了實話之后，會有人找你兩人的麻煩，便將你們帶走。”
這兩個少年，聽到涂承鈺要把自己帶走，高興的嘴都裂開。
那個問話的少年，看到涂承鈺如此好說話，便又說道：
“王爺，您能不能再帶上一個人？”
聽到他的話，涂承鈺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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