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老將軍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恨恨地切下一塊鹿肉，大口大口地咀嚼著。
吃著吃著好像不過癮，對身后的隨從道：“去取酒來，要……我的那一壺。”
“是。”隨從答應著退下去。
老將軍嘴里塞了滿滿的鹿肉，他可不像二皇子那么好涵養，對敵國探子還和顏悅色。
在他眼里，即將交戰的兩方就得相互提防，這個時候不管對方是以什么樣的名義過來，統統都是為了打探軍情。
“呸。”想到這里他啐了一口，對二皇子道：“就沒見過你這么好心的，跟一個賊眉鼠眼的人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要依本將的脾氣，早就剝光了扔外面去喂雪狼了。”
他也不管對面的羅毅臉上好不好看，只一味地說，顯然根本就沒把羅毅放在眼里。
羅毅也不惱，自己知道自己如今所處的位置和過來的目的，自然不會為了老將軍的幾句話就壞了計劃。
更何況，他還是打心底里敬重老將軍的。
隋家軍在西疆赫赫威名，為大齊抵御西羌，堅守幾十年。
好容易年老回京，將西疆交給兒子，他自己卻又不顧年事已高，親自來北疆救公主。
忠心可鑒，他是所有武將心中的英雄。
酒來了。
瓶蓋打開的瞬間，酒香盈滿了帳子。
正狼吞虎咽吃肉的羅毅忍不住又咽起了口水。
隋老將軍將酒壺往自己懷里一捂，警惕地看著他，“沒你的份，趕緊吃完滾蛋。”
羅毅笑了，將碗里的奶茶一飲而盡，然后將碗往老將軍面前一伸，道了聲：“隋老伯，給一碗吧，就一碗，我多了不要。”
“滾蛋，一碗也不給。誰是你隋老伯，少來和老子套近乎，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老將軍胡子一大把，護食可護得厲害，懷里的酒壺抱的更緊了。
二皇子噗嗤笑了，對老將軍道：“看在他不怕死都要過來的份上，您就賞他一碗吧。”
隋老將軍一聽就吹胡子瞪眼地對二皇子道：“你說的輕巧，公主的酒這么珍貴，我一滴都不舍得浪費，怎么可能給個敵國奸細喝，不給不給，一滴都不給。”
敵國奸細？
羅毅張大了嘴巴，哭笑不得。
難怪老將軍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原來把他認定為來打探消息的人了。
“老爺子，我可不是奸細，我是來向您討饒的，”羅毅將手里的碗向前伸了伸，態度很誠懇，道：“我說的是真的，包袱里有我們新帝的親筆信，想必您也已經搜出來了。我真的是來講和的，還得請老爺子給我一個機會啊。”
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隋老將軍什么樣的伎倆都見過，自然不會因為幾句話就相信他。單單就他們隱瞞江凌辰身份這件事，就讓人再也無法相信。
對著眼前伸過來的碗，老將軍吩咐身后的隨從道：“去，隨便給他倒點什么水酒喝，喝完趕緊讓他滾蛋。”
羅毅一聽，忙示意老將軍道：“老爺子，我想喝您懷里那一壺，那味道太香了，我都忍不住吞了好幾口口水了。”
“你吞口水關老子什么事？老子的好東西多了去了，憑什么給你們嘗？老子警告你，再磨嘰，小心連另外的水酒也不給你。”
羅毅剛想再逗他，對面的隋老將軍身后，突然出現一個小女娃兒。
歪歪扭扭的小啾啾，費力提著的籃子，還有那累得通紅的胖臉頰，無不在告訴他，嘉寶兒憑空變出來了。
嚇得羅毅眼睛眨巴好幾下，還以為自己見鬼了。
嘉寶兒剛才見肉還沒烤好，進空間找吃的去了。
空間里的靈水池旁出現一個竹籃，看那紋路好像是七仙女編出來的。
保不齊是師父替她討了來，讓她裝果子的。
里面已經有師父裝滿了的各色果子，她一邊吃，一邊到處尋摸。
待會得弄點靈水出去，這幾天給士兵們熬凍瘡膏，就指著這靈水打底呢。
除了靈水，還有辣椒面。
拿出來的辣椒面都交給火頭軍，伙夫給士兵們熬干菜的時候，加點野味和辣椒面進去，熱辣熱辣的吃進肚子里，每個人都吃得頭上冒汗，又御寒又能下飯。
將竹籃里裝滿果子，嘉寶兒想著先出去吃烤肉，吃完之后再進一次空間，把靈水和辣椒面拿出來，然后帶士兵們河邊捉魚去。
這樣想著，嘴里念念有詞，嘉寶兒移出了空間。
一出來，便看見了羅毅。
小嘉寶兒頓時不樂意了，籃子一放，奶兇奶兇地道：“是誰讓他過來的？”
羅毅心中一喜，連忙站起來對嘉寶兒行了一個禮，“公主殿下，是……北狄新帝派我來的，能看見您可真高興。”
他差點說順嘴，說成江公子。
嘉寶兒冷冷的斜了他一眼。
她和隋老將軍一樣，疾惡如仇，自從知道完顏煦和羅毅欺騙他們開始，她便把這兩人列入了不受歡迎名單。
所以不管羅毅多么熱情，都無法讓她解開心中的疙瘩。
她那敵視的目光讓羅毅心里咯噔一下子，再聯想到剛來就二話不說被關進牢里，這才后知后覺，事情有些不簡單。
原本他還以為是因為沐王府的所作所為，才讓人認定北狄有交戰之心。
如今看來，好像除了沐王府之外，還有其他原因。
會是什么呢？
“公主殿下，您這是……”羅毅指了指嘉寶兒放在地上的籃子，奇怪她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又是從哪里拿來的這么多新鮮果子。
那果子光是聞聞味道，就知道有多么香甜。
外面北風呼嘯，冰雪能沒過人的膝蓋。這種天氣別說是新鮮果子，就連曬干了的菜干都凍得邦邦硬。
而嘉寶兒突然出現，還帶著如此多見都沒見過的果子，這不得不讓他懷疑，難道說，她已經可以隨意在凡間和仙界來去自如了？
這個認知讓他激靈一下子，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萬萬不能和大齊交戰，否則，北狄將輸的很慘。
“你來做什么？”嘉寶兒好像沒看見羅毅臉上堆滿的笑意，冷冷問道。
羅毅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認真道：“是新帝讓我來的，新帝知道我和您和陳浩熟悉，讓我過來好好談談，看看北狄和大齊之間能不能不要打仗。”
嘉寶兒對打仗不打仗的不感興趣，她現在的心思全在一件事情上。
那就是驗證一下事到如今，羅毅和完顏煦是不是還不對她說實話。
“你們新帝是誰？我認識嗎？”嘉寶兒問。
帳子里，二皇子和隋老將軍的目光刷一下落在羅毅臉上。
羅毅一怔，怎么會突然問這個？
說話都有些結巴了，“呃……您，您好像不......認識吧。”
嘉寶兒眼神冷淡，目光直視羅毅，道：“那么，曦哥哥在做什么呢？你們新帝為什么不派曦哥哥過來？他不比你和我們更熟更能說得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