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追趕逃跑的吸血鬼,白卿儀追了七十多里地,在一處麥田附近逮到這貨。
提著人回到田埂上后,他向停在樹枝上的麻雀小妖道謝:“今天的事兒你幫了大忙,讓他給跑了就麻煩了,謝謝。”
麻雀小妖拍著翅膀上下飛舞著,嘰嘰喳喳表示小意思。
它的兄弟遍布世界各地,想要找到一只躲躲藏藏的蝙蝠妖怪還不簡單。
“既然你已經抓到了它,這里也沒有什么我能幫忙的,走了啊”圓滾滾的小麻雀豆豆眼看著白卿儀。
白卿儀將手伸進袖子里:“你幫了我,我送一顆果子吧。”
小麻雀嫌棄地飛高了幾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
“不用了,想吃果子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又大又甜的果子多的是。”
在白卿儀面前刷了存在感,麻雀小妖沒有多停留,振翅飛上遠處的電線桿,和自己的兄弟繼續聯絡感情。
白卿儀看著自在得意的麻雀,將手里靈果收了回去。
現在的小妖怪還挺講義氣的。
他看著遠處站成一排的麻雀,無奈地搖了搖頭,縱身一躍,身影就出現在數千米高空中,尾巴卷著昏過去的蝙蝠,以原形在云層中快速奔跑向前。
白卿儀趕到醫院病房時,夏之淮身體已經開始抽搐。
黃西空按住了他的四肢,感覺到病房內氣流的變化,頭也不回地說道:“快過來幫忙,他現在力氣很大。”
白卿儀將蝙蝠丟在地上,讓干著急的卻毫無辦法的竹青一定要看住蝙蝠。
綰綰也坐在床上,在身上拍了兩張大力符,壓著夏之淮的一只手臂和肩膀。
夏之淮呼吸劇烈,臉色慘白得像刷了層面糊,唇色卻紅得滴血,看著確實很像要變吸血鬼的樣子。
綰綰一直在與他說話,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白卿儀將綰綰抱起來放在床尾,只手按住暴起的夏之淮,從懷里取出一只白瓷小瓶子,指尖將瓶塞撥開,把瓶子里的液體灌進了夏之淮嘴里。
黃西空看得膽戰心驚:“你給他灌得什么啊?”
白卿儀垂眸不言,綰綰小鼻頭動了動,一雙焦急黯淡的眼睛里猛然亮起一道光。
“是哥哥的血。”她忽然驚喜地說道,“白叔叔回去取哥哥的血了嗎?”
黃西空聽著綰綰的話,感覺非常奇怪,綰綰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哥哥,血液還是什么靈丹妙藥不成。
白卿儀搖了搖頭:“我沒回去,是司命托仙官送來的。”
青龍的血可不好放。
首先是,青龍皮肉和鱗甲都非常強大,尋常的攻擊根本無法破開它的防御;其次青龍的元神為了度劫而離體,他們貿然造訪取血,破開防御很容易驚動青龍殘留的部分意識,取血的仙官很容易被攻擊。
因為這些意識主要用來保護本體,謹防元神離體被心懷不軌者趁虛而入。
司命送來的血不多,只淺淺覆蓋了一個瓶底。
金紅色滾燙的液體,流動時像一顆顆水銀表面劃過的碎光。
白卿儀扣住夏之淮的兩頰,迫使他將滾燙的龍血咽下去。
黃西空見狀緘默了片刻,感覺手下的肢體沒有之前反復抽搐癥狀,凝肅的神色也緩和許多,淺聲道:“有效果。”
白卿儀將靈力探入夏之淮體內,慢慢松開了手,長長吁出一口濁氣:“還得是他自己的東西才有用啊。”
“這不是精血吧?”綰綰糾結地掐著手指,仰頭望著白卿儀,“是只能壓制?還是能完全清除哥哥體內那些不好的東西?”
“應該能清除。”
白卿儀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其實并不太確定。
雖然不是青龍精血,但普通人和妖怪也絕對不能輕易服用,因為根本承受不住龍血的霸道力量。
也就只有本就是青龍轉世度劫的夏之淮了。
換個人,他都不敢這么干。
等夏之淮安靜下來,兩人兩鬼都守在病床附近。
直到后半夜,守在床邊的綰綰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忽然被房間內陡然亮起的青色光芒驚醒。
黃西空和竹青齊齊退到了距離病床更遠的地方,抬起手臂擋著眼前耀眼的光芒。
病床上的夏之淮像個大型的彩虹燈,胸腹處一團紫青色的光芒不斷游動,仿佛要從他體內掙脫而出。
白卿儀退到綰綰身邊,緊張地說道:“他元神該不會想跑出來吧?完了完了……要是元神跑出來,這身體應該要涼。”
綰綰抬起小拳頭在他腰側砸了一下,奶兇奶兇地警告道:“你不要亂說,哥哥不會涼的。”
白卿儀見那團元神真的要跑出來,連忙雙手十指對在一起,在病房內形成一個完整封閉的罩子,用來阻擋脫體而出的元神回歸本體的本能。
屏障落成剎那,屋內光芒大盛,一團像蒲公英般的光團撞在屏障上。
光團察覺被困住,不滿地發出嘹亮的龍吟,慢慢化作一條三尺長的小青龍。
看起來很稚嫩的龍角往屏障上撞了好幾下,把固守屏障的白卿儀頂的氣血上涌,差點兒當場吐出隔夜飯。
綰綰跪在椅子上,看著小青龍立刻眉開眼笑,朝著小青龍伸出手指,指尖慢慢化作一根小樹枝,長出嫩綠漂亮的葉子,還在枝頭開出幾盞盈盈可愛的淡粉色桃花。
桃花香氣盈滿病房,小青龍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突然掉頭游向綰綰,慢慢纏在她的手臂上,將龍頭壓在樹枝上,鼻尖靠近桃花盛開的地方。
竹青和黃西空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一個面色復雜,一個震驚又好奇,忍不住飄到綰綰身旁,盯著棲息在綰綰手臂上的小青龍。
“這條龍就是夏先生嗎?”
綰綰點點頭,開心道:“這個就是哥哥哦,不過哥哥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本體,他要度劫才能重新回家。”
竹青詢問道:“能摸一下嗎?”
眼前的小龍真的很精致,通體玉石般柔潤的光澤,細小的鱗片和胡須連頂級畫家都難捕捉起一二分真彩。
她在這一刻,突然明白為何老祖宗那么推崇真龍了。
綰綰低頭看著闔上眸子休息的小龍,將手臂往竹青面前移了移:“摸吧,不過別碰太久,對你魂體不好哦”
竹青激動地用力點頭,指尖輕輕碰了一下小龍背脊上的鱗片,細膩光滑。
不過也僅僅一下,她魂體就突然變淡了很多。
竹青也嚇了一跳,魂體險些在驚慌中潰散。
黃西空適時出手,掌心抵在她背后,用大量陰氣包裹住她的魂體,才穩住了她動蕩的神魂。
“這是神獸,如果不是它對我們沒惡意,我們連站在這里都做不到。”
黃西空言外之意是竹青膽子也實在太大了,明知陰魂最懼實力強大的仙靈,就連綰綰碰她一下,她神魂都疼得受不了,更別提現在完全脫離了肉體狀態的青龍元神。
竹青雖然剛剛那一瞬很害怕,但畢竟已得償所愿,以后去地府排隊投胎,她都有吹牛的資本了,她可是摸過真龍的鬼。
所以……
她的情緒很快就穩定下來,一臉蕩漾地看著自己指尖,笑瞇瞇地跟在黃西空身后,也沒有對他的批評表達任何不滿。
確認青龍元神不再往外跑,白卿儀松了口氣,走到床邊檢查夏之淮的身體。
體溫在快速流失,呼吸也停止了,心跳也沒了。
不過,問題不是很大。
隨著他身體陷入死亡狀態,原本攻擊他身體各個器官的毒素,也突然失去了攻擊力。
白卿儀扭頭與綰綰說道:“綰綰,你安撫好他的元神,別讓他突然受驚跑掉了啊!正好元神和身體分離開,也方便了解決他身體里的臟東西。”
他快步走到床尾,將掌心一團光甩在蝙蝠身上。
蝙蝠當場變成了一個唇紅齒白的男人,穿著黑色的褲子襯衫和風衣,額頭左側高高腫起一個大包,遲遲無法消失。
白卿儀蹲在地上,直接劃破他的手掌,將一顆暗金色黃豆大的東西壓在他傷口上。
金色的小豆子慢慢開始吸食蝙蝠男的血液,慢慢地發芽抽條,長出一朵黃色的花。
花盞形似綻放的月季,只是花朵要更大一些。
黃西空第一次見識到這些神奇的東西,放下了平時的架子,站在一旁觀察提問:“這是什么東西?”
“反生花。”
白卿儀見他目不轉睛盯著反生花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無語道:“想問就問,吞吞吐吐的看著挺奇怪的。”
“這花有什么用?解毒嗎?”
白卿儀搖頭:“不是,這玩意兒可沒那么強大的效果。”
“這是仙界大荒并不算特別罕見的一種仙植,但不太受仙官仙君待見,因為這東西依靠腐血爛肉才能生長,多生長在死去的仙獸神獸的尸體上。雖然這種花生長條件比較讓人難以接受,但結出的果實卻擁有奇效。”
隨著他的解釋,長在蝙蝠男手掌上的黃色黃蕾開始枯萎凋謝,慢慢結出一簇青色的果實。
“未成熟的果實有劇毒,但成熟的果實可以凈化血脈。”
“所以仙界很多血脈不純的荒獸和仙獸都會尋找這種果實,吃多了血脈就會慢慢凈化。”
“比如擁有鳳凰、烏鴉與金烏血脈的仙獸,只要吃下成熟的反生果,至少可以將烏鴉血脈凈化掉。”
黃西空立刻意識到:“你是想讓夏之淮吃下反生果,凈化血脈?”
“會不會適得其反?”
畢竟看起來吸血鬼血脈力量也不弱,夏之淮只是普通人類軀體而已,哪種血脈強弱似乎一目了然。
白卿儀搖頭道:“你忘記我剛剛給他服用了什么?”
那可是真龍血。
所以,現在夏之淮體內血脈有三種。
龍血可沒有他想的那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