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糖糖:
“你們快讓開,這是一只戾氣纏身的兇鬼。”
北斗大師捏著扇子,沖到了胡北軍和鬼老頭中間。
躺在地上的洪老頭淡定又嫌棄地翻了個白眼,當著北斗大師的面,伸手往墻上一插,整只鬼就很快就爬進墻里。
原本以為大展身手的時刻即將到來的北斗大師:“……”
他捏著扇子,在原地站了十幾秒,忽然一只黑色焦黑的爪子伸出來,“啪嘰”一下抽在北斗大師的后腦勺。
什么玩意兒,都敢到他的地盤上來耍威風!
洪老頭是個很狡詐的鬼,打一下就跑,絕對不戀戰。
北斗大師被抽得往前踉蹌兩步,回過頭來鬼爪子早就不見。
綰綰拍了拍夏之淮的腦袋,指了指外面。
夏之淮讓了曲修南一下,拎著他的袖子,悄無聲息地穿過墻面,離開了這條無限走廊。
等他們離開后,沒過一會兒,胡北軍等人所在的空間開始扭曲,恢復成之前的場景。
胡北軍偷偷扭頭看了眼,這熟悉的房屋格局讓他慢慢冷靜下來,忍不住小聲問道:“那只鬼呢?”
“跑了。”小秦說。
“這就跑了?”胡北軍震驚,“它這攆了我們一個晚上,圖啥?”
小周想了想,試探道:“刺激?”
胡北軍握著手機的手抖了抖,一臉欲哭無淚。
刺激是真刺激,但這輩子他都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以后他要做個好人……
出去第一件事,就找洪家那對夫妻追責。
太不講誠信了,既然從頭到尾都沒有跟節目組提醒過這是一間兇宅,萬一真的鬧出人命……
胡北軍越想越氣,氣呼呼地在墻上錘了兩下。
混蛋玩意兒!
“那我們現在出去嗎?”
小秦看著窗戶外黑漆漆一片,心頭跳了跳。
胡北軍拿起手機往外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北斗大師捂著后腦勺,看了眼陰氣逐漸消散的宅子,有些郁悶。
這只鬼,有點狡猾哦!
扒拉了兩下頭發,他也跟在幾人身后走出洪家房子。
胡北軍站在院子門口,看著四周霧蒙蒙一片,伸手搓了搓胳膊,不由向身后的劉北斗問道:“北斗大師,我怎么感覺涼颼颼的,這霧里不會也藏著鬼吧?”
劉北斗擰眉看著四周,將折扇唰地一下展開,扔進了外面的霧氣中。
很快,折扇又打著旋飛回他手中,流動著淡金色的光芒。
“這個村子有些名堂。”
胡北軍顫巍巍道:“難道還真有啊?”
合著他們大晚上也離不開這套房子嗎?
難道老天要亡他老胡嗎?
劉北斗看了眼胡導,搖頭道:“這霧氣應該是陰氣過重引起的,這個村子白天看著很正常,但是到了晚上就被陰氣包裹,長此以往家家戶戶應該身體都會受到影響……”
“什么意思?”
劉北斗將扇子合起來,問道:“大晚上去過墳地嗎?”
胡北軍震驚:“我又沒病。”
“墳地陰氣重,晚上會顯得格外鬼氣森森,不適合人待著。這個村子一樣的道理,人生活在陰氣重的地方,有損壽元不說,還會體弱多病。”
胡北軍再看這座村子,眼里沒有了欣賞與感慨,只想早點回家。
可是節目還要再拍兩天,他好怕自己回不了家……
“那個……我們能不能別站在這兒聊天,可以先找個地方落腳嗎?”
“后面那個兇宅,打死我也不會回去的。”
“走吧,我帶你們出去。”
劉北斗嘆了口氣,他雖然道法不顯,但是還是有一點靈通的,平時也靠著這點小手段,開張一次管個一年半載是沒問題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個村子竟然這般詭秘!
云果村肯定藏著秘密,但是他不覺得以自己半瓶子水的實力可以去窺探。
眼下只要保住這些人的性命就可以了。
這等嚴重的情況還是交由有能力的人去處理更好。
夏之淮這邊,帶著綰綰輕車熟路地離開院子后。
綰綰回頭請云棧先行離開,她要召喚地府的黑無常叔叔了。
如果看到云棧哥哥在這里,估計會順手把他給請回去……
云棧一點便透,很快就離開此地。
綰綰拿出自己的玩偶,將靈氣注入玩偶內。
四周陰氣慢慢形成氣旋,一道黑色的聲音悄無聲息從其中走出來。
范無咎看著周圍濃郁的陰氣,有一瞬間的怔忪,擰著眉宇朝綰綰走來。
“無常叔叔。”
“見過小仙子。”范無咎抬手見禮,他一向是單刀直入,從不拐彎抹角,“不知尋我何事?”
綰綰將兜里的魂珠拿出來,然后丟在地上,魂珠慢慢就變化成洪老頭。
她低頭將洪老頭手上的紅繩拽下來,順手塞回了自己兜兜里。
“我想請你接引他去地府。”綰綰仰頭說道。
黑無常看著洪老鬼趴在地上,眼巴巴地望著他,神情難掩敬畏與懼怕。
“可以,這是我分內之事。”
他拿出自己的平板,揪了一縷洪老鬼的陰氣,很快就將洪老鬼的信息錄入。
“洪童山,六十八歲。”
“死因,窒息死亡。”
范無咎看著趴在地上的洪童山:“起來吧,隨我去地府。”
洪童山趴在地上不動,有些為難道:“我起不來,偏癱……”
范無咎:“……”
“鬼沒有偏癱這種病,你這是心理問題,可以站起來了。”
洪童山將信將疑,捏了捏自己的腿。
范無咎見狀,給了他一縷純正的陰氣。
陰氣在洪童山身上流過,他原本焦黑的皮膚瞬間碎落,露出了生前的模樣。
穿著藍色布褂的老頭,戴著一頂藏藍色的布帽子,腰背有些佝僂,個子并不高,樂呵呵地看著恢復如常的身體,感激地從地上爬起來,朝著范無咎鄭重地鞠了一躬。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身體被燒毀后,哪怕做了鬼,洪童山大多數時間也是在地上爬來爬去。
可能是潛意識就覺得自己雙腿動不了。
他偏癱在床三年,已經習慣了無法控制身體。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話半點兒都不虛。
兒子兒媳嫌棄他,但偏偏又靠著他的身份吃低保,拿養老金……
他也想過一死了之,可是又不甘心。
總是想多看看孫子孫女一眼,可是孫子孫女也不親近他。
嫌棄他癱在床上又臟又臭。
孩子對他的厭棄,他看得太清楚,也看得太多,將這些都藏在心里,也不敢有任何脾氣。
死后,也依舊覺得自己窩窩囊囊,但骨子里還是不甘心。
辛辛苦苦養了大半輩子的孩子,到最后竟然就是衣冠梟獍。
人生短短幾十載,直到最后他才明白,這人的一輩子太難了。
總想著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老妻,對得起孩子……卻唯獨對不起自己。
如果有下輩子,他希望能對自己好一點兒。
至少,不要再活得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