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糖糖:
夏之淮目光在屋內逡巡而過,坐在綰綰身邊不動聲色,但一直在觀察蕭婷和付明的神色。
主要是付明在說明情況,蕭婷坐在一旁臉色蒼白,眼睛下方還有淡淡的黑眼圈,即使畫了濃妝也沒遮住臉上的疲態。
看來這幾天過得確實不太安穩。
付明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擰著眉頭說道:“情況就是這樣,還請樸大師能出手解決這麻煩,報酬不是問題。只要能將事情徹底解決,我可以出三百萬。”
樸魚舟并沒有流露出心動的神色,反而從頭到尾都老神在在,甚至對趴在蕭婷肩上的女鬼視而不見。
綰綰這次也非常安靜,大大圓圓的眼睛在付明和蕭婷身上來回打轉兒,看了一會兒后,就開始低頭用手指頭揪著自己的褲子。
樸魚舟只微微頷首,道:“我們先四處看看。”
付明抬手道:“可以,大師隨意。”
綰綰從沙發上跳下來,伸手扯了扯夏之淮的褲腿。
夏之淮蹲下身:“怎么了?”
“抱。”
夏之淮雖然不懂綰綰怎么突然要抱,但他還是自覺將她抱起來,跟在了樸魚舟身邊。
蕭婷和付明不敢上樓,就待在樓下。
上了二樓之后,夏之淮確定樓下聽不見,才低聲問道:“那女鬼不是跟著蕭婷嗎?你們打算怎么辦?”
樸魚舟微微側目,多看了夏之淮兩眼:“夏先生也看見了?”
“能,我右眼開了天眼。”夏之淮說。
樸魚舟微微頷首:“貧道也看見了樓下那位小姐鬼氣纏身,但她與那女鬼之間有血孽之債,若是輕而易舉將女鬼處理了,貧道豈不是成了助紂為孽?”
“你的意思是……”
夏之淮心底隱隱有了答案,一時間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綰綰趴在他肩頭,情緒不高地解釋道:“就是那個壞姐姐,殺了女鬼姐姐。”
“綰綰小道友很聰慧。”
樸魚舟摸了摸綰綰的小腦袋,也十分納罕綰綰如此懂事,在明知樓下女人害死了那女鬼后,竟然還能如此沉得住氣,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綰綰抱住夏之淮脖子,小嘴緊緊抿著,生氣道:“我們能回去嗎?不救壞人。”
樸魚舟搖頭道:“不能。”
綰綰不懂:“為什么?”
難道還要幫壞蛋嗎?
那豈不是要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樸魚舟推開走廊最盡頭的房門,一陣陰風撲面而來,他垂眸十分慈穆地看著綰綰,語重心長地與她講解道:“小道友,我們留在這里,不是在費盡心思救壞人,而是在救一只好鬼。那只女鬼雖因戾氣和怨氣化作厲鬼,但手中尚未沾染血債,還有及時回頭的機會。”
“厲鬼一旦殺人,日后便不能再世為人,會被打入地獄受刑千萬年。”樸魚舟定定說道,“這對于那位被殺害的姑娘而言,不值得。”
“這世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今樓下那位小姐尚未得到懲罰,并不意味著她就能逃過審判。人間有人間的律法,到了地府也有賞善司和罰惡司公正裁決,等待她的罪罰一個都不會少,何必讓一個雙手干干凈凈的魂魄枉送來世。”
綰綰用臉頰蹭了蹭夏之淮肩膀,總算妥協道:“好吧,那我就不生氣了。”
樸魚舟忍俊不禁:“小道友寬宏。”
綰綰揚了揚下巴,指著屋內道:“屋子里還有一只小鬼。”
樸魚舟愣了片刻,他并沒有感覺到,只是覺得屋內陰氣很重,還以為是那女鬼在這房間待久產生了影響。
夏之淮見樸魚舟驚愕,想起了之前在片場的所見。
“我其實認識蕭婷,就樓下那女人。”他低聲簡短地敘述了一下,“是跟我一個劇組的女演員,纏著她的女鬼就是她的替身演員,叫陳灣。她們之間又很深的糾葛,這我就不多說了。我想說的是,那天陳灣拍戲出事那天,我跟她演對手戲,她吊著威亞飛上房頂后,威亞突然斷裂……”
“劇組和警方都認為是意外。”
“但是我那天看到了,是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將威亞割斷。”
“但其他人都沒看到,所以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不過那個時候我沒開天眼,所以也不敢保證是不是因為疲憊才看錯的。”
綰綰撓了撓鼻尖:“哥哥最近一段時間氣運低,能夠看見黑色的影子,就說明是很厲害很兇邪的東西。”
樸魚舟認同地點頭:“確實,看來我們還是要小心一點。”
言訖,樸魚舟手中已經拿著符紙,謹慎地往屋內走去。
夏之淮抱著綰綰站在門口,能夠看見屋子內到處縈繞著黑色的陰氣,而且明顯屋內溫度非常低,還是在空調完全關閉的情況下。
樸魚舟將手中的符紙甩向半空,念著咒語,符紙飄在半空中突然自然,火光照亮了他的臉,顯得詭異又神秘。
當符紙慢慢燃燒完后,屋內的溫度明顯回升。
就連視野都變得清晰許多。
綰綰好奇地看著樸魚舟:“那張符是什么?”
好像不是她學過的符篆。
“這是烈陽符,能夠祛陰補陽。”
綰綰搖頭:“我以前沒見過。”
“這烈陽符是正一宗的獨門符篆,他們門下的弟子全部休習正陽之術,修為越渾厚,畫出來的烈陽符效果就越好。”
綰綰很好奇,人類真的創造力驚人,又是夫子完全沒教過的東西。
“你不是歸一觀的嗎?怎么有正一宗的符?”
樸魚舟哈哈笑道:“小夏先生,現在的道門可不流行閉門造車,道門每年都會舉辦交流會,全國各地的道觀宗派都會派人參加,自然而然也就出現了道門專有的特殊交易市場,這些烈陽符就是我從交易市場買的。”
“你們要是感興趣,等下次交流會,我可以帶你們去逛逛。”
“這烈陽符是正一宗普通弟子平日練手畫的,幾百塊錢就能買許多,用來祛除室內陰氣恰到好處。”
綰綰雙眸亮晶晶盯著樸魚舟,舉手道:“下次我想去。”
“那我到時候給小道友下請帖。”
綰綰:“好的。”
她從來沒見過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符篆,只跟著夫子學了非常傳統的道術,完全不知道符篆還能弄出各種各樣的功能,這次見面樸道長給她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屋內陰氣驅散后,潛藏在臥室內的那只小鬼便無處遁形。
臥室梳妝臺下的柜子,是屋內唯一陰氣濃重的地方。
樸魚舟剛想走過去,門口忽然傳來蕭婷的斥責聲:“你們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