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北,好似路上的風都不冷了,雪花也沒跑來搗亂。就這么順順當當,又走了三百多里路。
這時候,官路居然被封了。不只如此,許是看見邰永安帶了不少兵卒,居然還有人上前查證,檢查很是嚴格。
邰永安多問了兩句,就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官呵斥了。
邰永安猜到一些,回去同家里人說了說就等在路邊。
原本以為不過是一個時辰,哪里想到居然是兩三個時辰,直到珠珠都困了,抱著她的小被子呼呼睡了起來。
又有人過來吆喝所有等待的百姓路邊跪倒恭候,這次沒有等太久,豪華又寬敞的御輦終于到了。
珠珠迷迷糊糊中,好似感受到了母親不在身邊,她揉著眼睛爬起來,掀開車窗,一眼就看見了御輦里的表哥,于是揮著小胖手,就脆生生喊了起來。
“表哥,表哥!珠珠在這里!”
負責清路的官員正得意呢,百姓一路跪迎,新皇一定很高興,這就是他的功勞,說不定回京都之后,他就要官升一級了。
哪里想到,他安排的好好,突然冒出個孩子攪局。
他急的立刻呵斥,“來人,堵嘴!”
有侍衛縱身上前,就要撲向車窗,不想一直坐在御輦前邊的喜公公卻突然驚恐喊道,“住手,趕緊住手!”
那官員疑惑,回頭看去,六皇子殿下居然從御輦里跳下,不顧地上雪泥,直接走了過來。
官員嚇的篩糠一般,趕緊跪倒解釋,“殿下,臣有罪。臣這就把鬧事的賤民帶下去治罪!”
可惜,他說完卻沒聽到回音,等了又等,再抬頭去看……
六皇子抱了胖丫頭眉開眼笑,難得的歡喜,“珠珠,你怎么在這里?姨母呢?永安不是過去接你們了嗎?”
珠珠抱著表哥的臉,大大親了一口,應道,“表哥,珠珠睡著了,娘和哥哥們都不在啊!你幫珠珠找找好不好?”
六皇子皺眉,扭頭一看周圍跪在雪泥里的百姓就更惱了。
他一路都在輦車里處置棘手的事務,雖然知道有百姓迎接,但也以為就是路邊站一會兒罷了。哪里想到,負責的官員如此苛待百姓!
“諸位鄉親,請起!天寒地凍,身體重要,不必如此!”
周圍百姓都死死低著頭,生怕冒犯了天顏,突然聽到貴人如此客氣,還有幾分不敢相信,直到嚇破膽的官員和護衛們紛紛上前半吆喝半強迫他們站起……
六皇子立刻看到了不遠處的楊麗華和陳昭、邰永安幾個,他立刻抱了珠珠上前,說道,“姨母,怎么沒讓護衛先行報信兒?”
說罷,他看到姨母裙子和膝蓋上的雪泥,更是惱怒了,回身就要喊了自作主張的官員訓斥。
楊麗華一把扯了外甥的袖子,小聲說道,“康成,你馬上剛要回京都了,這時候不好小題大做。我們不過是隨大流兒,跟著一起行個禮罷了,不值得一提。”
陳昭也是附和道,“是啊,殿下,如今在路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六皇子知道姨母和陳昭是為了他好,于是,冷冷瞪了一眼差點兒嚇死的小官,然后邀請姨母等人上御輦說話。
不等楊麗華拒絕,珠珠已經拍著手說好了,邰永祿幾個也是眼里亮晶晶。
楊麗華無法,只能扶著喜公公的胳膊,慢慢上了御輦。
珠珠好奇的到處爬來爬去,最后得了一盒子松子才安靜下來。楊麗華坐的最近,其次是邰永安兄弟幾個,最后才是陳昭。
陳昭執意坐在門口,也方便觀察外邊官員。
六皇子把珠珠抱在懷里,一邊幫忙剝松子投喂,一邊問詢楊麗華等人在江南之事。
楊麗華說了同伍先生一家的走動,說了常縣令很照顧他們。陳昭也簡單說了說報仇之事,神色很是輕松,顯見放下了心里大石頭。
其實這些事,自然有人報給六皇子,但他還是親口聽家里人說說,做到心里有數。
珠珠不甘心被冷落,搶了個機會,摟著表哥的脖子問道,“表哥,你要給爺爺和娘封官兒嗎?還要我們家搬到京都嗎?”
“當然了!”六皇子笑著應道,“表哥和戍邊軍能打勝仗,爺爺幫了大忙,表哥當然要給爺爺封官了。等表哥再讓人建一座漂亮的大宅子,你們都搬來京都住,表哥想你們就隨時能看見了。”
珠珠為難的嘟了小嘴,對著胖胖小手指,委委屈屈說道,“表哥,京都好熱鬧,珠珠喜歡。但珠珠更喜歡大山,喜歡花花和大樹,城里都沒有!”
六皇子愣了一下就笑了,趕緊說道,“那表哥再給珠珠一個大莊子,那種帶溫泉的,一年四季都能種花種菜的,好不好?”
“好!”胖丫頭立刻樂開花兒了,像個歡騰的小豬在表哥懷里滾來滾去,
楊麗華苦笑無奈,這孩子真是不見外,居然開口就要官要宅院要莊園……
六皇子看出姨母的顧慮,低聲說道,“姨母,我只有咱們家這一門親了,就是封再多的官,給再多的田產,也不會有人多說什么。您放心,我一定都安排妥當。”
楊麗華嘆氣,拍拍他的后背,囑咐道,“雖然說先皇和那些人都沒了,但那把椅子太惹眼了,怕是不少人要找你麻煩呢。你顧好自己,咱們家幫不上你什么了!你記著一切以自己安全為主,大不了咱們不要那把椅子了,你來姨母家,日子更省心安穩。”
“嗯!我記住了,姨母。”六皇子聽得心頭火熱,所有人里包括戍邊軍的兵將們其實都想從他這里得些什么,只有姨母毫無私心,只在乎他這個人,不是任何權勢富貴。
又說了一會兒話,陳昭瞧著外邊的官員總是張望過來,百姓們也是等候太久了,他就說道,“大姐,以后空閑下來再同殿下說吧,家里人怕是等著咱們呢。”
楊麗華點頭,就帶著孩子們下了御輦。
六皇子抱著珠珠,一直把她送到馬車上,又讓隊伍讓開道路,眼看著邰家眾人離開才回了御輦。
進京隊伍重新出發,從京都臨時調集過來的人手不知道邰家底細,眼見新皇對家人如此親近照顧,驚訝的不成,找了各種機會同閣老的隨從等人打探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