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嘆氣,應道,“看在瑞陽的顏面上,你先起來吧!”
鄭秉義心里一喜,果然從兒子這里找突破口才是對的。
他趕緊起身,繼續拉著兒子哭訴。
“以前都是爹不好,爹知道錯了。以后爹一定要全心全意教導你,把你帶在身邊,教你讀書,教你騎馬!你這么聰慧,一定會文武雙全,以后還能考個狀元回來。到時候光耀門楣不說,你娘也能得誥命封號,九泉之下與有榮焉!”
陳瑞陽又被打動了,跟著輕輕點頭,但他還是問道,“爹,我娘是你的發妻,對嗎?我是你的嫡子對嗎?”
鄭秉義毫不猶豫的點頭,“對,當然對了!”
陳瑞陽眼底閃過一抹嫉妒惱怒,追問道,“那……那個惡毒女人呢,還有那個小胖子呢?先前我來找你,那個女人想把我打死,她怕旁人發現,又把我關在柴房里餓著,想我餓死或者生病。若不是我逃走了,如今怕是都在九泉同我娘相聚了!”
鄭秉義有些尷尬,含糊著應道,“她就是……就是一個伺候爹吃喝穿戴的外室。當初爹太疏忽了,不知道她對你不好,等爹回去就教訓她,給你報仇!”
陳瑞陽立刻高興了,嚷道,“爹,你要打她板子!不,最好把她攆出去!爹也不在這里住了,爹跟我去京都!
“你不知道,我義母一家都要去京都了!我表哥……不,就是我義母的外甥是皇子,馬上就要當皇帝了!還有我義母家的大哥在邊關殺羅剎鬼子,戰功赫赫,以后也要做將軍呢!
“我去求表哥,讓表哥給爹安排一個京官,我們就都可以在京都生活了。表哥對我可好了,像親弟弟一樣!表哥一定能答應!”
鄭秉義聽得心頭火熱,興奮的手都哆嗦了。
他今日這般屈辱的負荊請罪,為的就是這個啊!
他剛要應下來,卻被陳昭攔住了。
“瑞陽,你去讀書,舅舅有話對你爹說。”
陳昭有些不情愿,看看舅舅,再望望親爹,小聲央求道,“舅舅,我爹知道錯了,求你不要為難他。好不好?”
陳昭瞪了眼睛,罵道,“到底父子天性!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尚且沒有回報我一分,如今你爹不過說幾句好話,你就徹底倒戈了!”
陳瑞陽低了腦袋,很是羞愧,但也站在親爹身前,沒有讓開一步。
鄭秉義心里火熱,對血脈的親近深信不疑,他趕緊上前把兒子扯到一邊,囑咐著,“兒子,你先出去!爹爹一定跟你舅舅好好說。”
陳瑞陽無法,這才一臉擔憂的出去了。
陳昭立刻讓人關了門,一時屋里就剩了他和鄭秉義。
陳昭一言不發,倒了茶水慢慢喝。
鄭秉義有些心虛,但想想兒子完全倒向他的態度又挺直了脊背。
他試探問道,“陳昭,睿哥兒當真同六皇子殿下相熟?這孩子還小,說話處事都幼稚,會不會得罪了殿下而不自知?”
陳昭冷哼一聲,應道,“小孩子幼稚一些才對,若是都同你一般圓滑,六殿下反倒不喜了。
“再說了,殿下當初受傷,碰巧被睿哥兒的義母認了回去,然后在睿哥兒義母身邊住了許久,同睿哥兒他們相處如同親兄弟一般,百般照顧。就是之后不得不離開,也時常遣人送些吃用之物。
“許是自小就被先皇遺棄在行宮,殿下很看重親情,如今又只有睿哥兒義母一家母族,以后定然也會百般提攜。睿哥兒……沾了他義母一家的光兒,肯定也錯不了。
“更何況,我一直在幫殿下做事,戍邊軍抗擊羅剎鬼子這次,大半軍糧和軍餉都是我在籌措。我自由自在習慣了,不耐煩做官兒,到時候這些功勞也會加在睿哥兒身上,起碼能封個郡王!”
郡王?!
鄭秉義聽得眼珠子都紅了,他費盡心思琢磨往上爬,這么多年也不過是個六品官兒!
他兒子什么都不用做,居然起點就是郡王!
要知道大魏的爵位少,但各個都有封地啊!哪怕郡王的封地只是兩個縣丞,那也足夠鄭家世代富貴了!
許是聽見了他的心聲,陳昭又添了一句,“但睿哥兒年歲太小了,這爵位落他身上怕是守不住,我正打算請新皇晚幾年……”
“不能晚!”鄭秉義幾乎是沖口而出,生怕到手的富貴長翅膀飛走了!
“如今趁著新皇對睿哥兒還有兄弟情義的時候,拿到爵位是最好的!若是過幾年,新皇后宮妃嬪多了,生的孩子多了,怕是就不舍得封爵位了!”
陳昭不說話,任憑鄭秉義在焦急,待得鄭秉義回過神來,再看向陳昭,他就訕訕停了下來,說道,“我……我也是為了睿哥兒好!”
陳昭不耐煩再周旋下去,索性挑明了說道,“你不必遮掩,我知道你想圖謀什么!說實話,我知道睿哥兒還小,這爵位他坐不穩。我也贊成你先承爵,畢竟你是他親爹!”
鄭秉義狂喜,剛要拍胸脯打包票,陳昭又澆了他一頭冷水。
“但是,他只有你一個爹,你卻不是只有一個兒子!”陳昭滿臉的怨恨,“我已經查明白了,我姐的死就是崔氏買通了匪徒下了殺手!睿哥兒的富貴,你可以一起享受!但崔氏和崔氏的兒子,絕對不成!”
陳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碗直哆嗦。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一切。你一直在冷眼旁觀,任憑崔氏害死我姐姐!為了睿哥兒,我可以原諒你,但崔氏和崔氏的兒子必須死!我要血債血償!
“七日,我只等你七日!你若是能想辦法,讓崔氏和崔氏的兒子都給我姐姐和滿門奴仆償命,我就把睿哥兒和爵位都給你!
“否則,你就陪著崔氏和你們的兒子一輩子蹲在順德吧!別說六品官,我會讓你連個小吏都當不成!”
鄭秉義聽得心驚,焦急求情,“不成啊,不成!殺人犯國法,我身為朝廷官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我不管,我姐姐死了,崔氏和她兒子必修陪葬!”陳昭根本不聽,直接開口攆人,“你是要榮華富貴,還是要一個狠毒女人和蠢兒子,你自己選擇!記住了,只有七日,過時不候!”
說罷,他扔下茶碗,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