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生病是大事啊,特別是自詡住在天子腳下的富貴閑人們,怎么可能在外人問詢時候說一句,我不知道呢!
于是,第二日天亮,從官宦勛貴開始到普通百姓,都在惦記皇上染了風寒。
有人感慨,“今年冬天真是太冷了,連皇上都凍病了。”
也有人附和,“是啊,是啊,我正想帶全家去溫泉莊子呢。這個時節泡泡溫泉,喝口酒,簡直太享受了。”
更多人是擔心,“皇上已經年歲不小了,這般折騰對龍體可是不好。不知道御醫本事如何,皇上什么時候能好起來啊。再有不到倆月就要過年了!”
不同于百姓們湊個熱鬧,昨晚進宮的重臣們這會兒已經拿到了他們想知道的消息。
雖然過程有些過于順利了,惹人懷疑,但結果的震驚程度讓幾人都無暇多想了。
有忠心社稷,一心為大魏的老臣已經捂著臉痛哭起來。
大魏有這樣的君主,還談什么國富民強,談什么盛世安穩?整個國家就像一輛車,君主就是拉車的馬,它只顧著吃路邊野草野花,怎么指望它負重前行,奔向光明前程!
“大魏這是要完了嗎?”老臣痛哭流涕,恨不得昏厥過去。再想想三個最有繼位希望的皇子,就更讓人眼前發黑了!
當然也有挖空心思,想要保住家族榮華富貴的,第一想法不是擔憂江山社稷,而是盤算著皇上這次死里逃生,但恐怕也活不長久了,他們要抱哪個皇子的大腿才正確啊!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秘密這東西就像廚房里的蟑螂,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發現了,實際旁人在之前已經消滅了一百個。
不等天黑時候,幾個重臣的同族官員,或者是姻親好友就都知道了皇上病倒的真正內幕。
憤怒,恥辱,擔憂,暗戳戳的算計,各種情緒和行動慢慢就充斥了整個京都。
但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標準動作都是閉了嘴,絕口不問皇上是如何得了“風寒”。
畢竟這無異于揭皇上的瘡疤,或者大巴掌直接往皇上臉上甩!
本著保命的原則,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整個朝堂雅雀無聲。但皇上生病這么大的事,無人問詢,無人關心,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藏都藏不住。
于是,三皇子伺候了老爹一日一夜之后,回到自己府邸,得意的哈哈大笑。
他根本不知道中了大哥二哥的算計,還以為完美隱藏在老爹身后,狐假虎威了一把,成功躲過了一場大劫!
而趙錦程的爹伯爺趙成平,他的猜測也終于得到證實了。倒霉兒子真是上趕著找死,還找的非常成功!
整整一個下午,他差點兒把家里的地板踩出一個洞。
有心不救兒子吧,家里就這么一根獨苗,小孫子才八歲,平日吃藥比吃飯多,病懨懨的模樣,誰也不敢保證能不能長大成人,說不得還要指望這個兒子再多“播種”!
而且,三皇子為了封口,就是把倒霉兒子弄死,想必也不會放過他們一家。他們一家雖然也姓趙,對外也常拿著戍邊軍做鎧甲,耀武揚威習慣了。但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他們根本對戍邊軍一點兒都插不進去手,甚至如今的大將軍,他的侄兒,對他這個叔叔都沒幾分敬意,恨不得斷了來往才好。
但他若是想自救,想把兒子撈出來,不拿出天大的好處,不下血本,也絕對打動不了三皇子。
這個好處和血本,他又實在舍不得……
最后還是黃昏時候,老妻惦記兒子兩日沒回家找到書房來,他才算下定決心……
三皇子府里,廚房做了幾個主子喜愛吃的菜色,燙了好酒,三皇子剛坐下吃一頓安心飯,打算壓壓驚,柳先生就找了過來。
三皇子對柳先生很是信重,又自覺前日一起共患難,就招呼他一起吃喝。
柳先生面色為難,到底還是壯著膽子說道,“殿下,如今朝堂上幾乎都知道皇上風寒的真相了。這其中怕是有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手筆……”
三皇子滿不在乎的應道,“我已經知道了,他們就是散播出去又能如何,誰還敢揭穿啊?還不是都要裝作不知道!”
柳先生被噎的厲害,強忍著著急應道,“殿下,他們是不敢揭穿,不敢讓皇上丟臉!但他們敢把您排在皇位繼承者之外!敢去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
三皇子楞了一下,終于知道著急了,“這些人怎么不講道理?我也是陪著父皇去的花樓,父皇看上了花魁,我還能攔著不成?”
“殿下,口碑這東西根本沒有道理可講。朝臣們不敢怪皇上,當然就要怪到您身上了!”柳先生趁機建議,“以后這段時日,您一定要行事謹慎,過年之前若是寒災嚴重,我會帶人去設粥棚,給貧民舍棉衣棉被。到時候您出面去走動,多拉攏一下民心!”
三皇子有些舍不得銀子,勉強應道,“到時候再說吧,先生也知道我手頭不寬裕。而且拉攏貧民百姓有什么用處,不如拉攏朝堂百官。”
柳先生已經無語了,正挖空心思琢磨怎么再勸一勸的時候,突然有護衛稟報,“殿下,趙錦程的父親承恩伯趙成平求見!”
趙錦程?
三皇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柳先生眼睛亮了,笑道,“瞌睡時候送枕頭!殿下不是說缺銀錢,這送錢的人就來了!”
三皇子也終于想了起來,捏著下巴問詢柳先生,“這承恩伯雖然是個慫包,但到底是趙家人。不知道他能不能幫忙搭上戍邊軍,若是戍邊軍效忠于我,那皇位必定是我囊中物!”
柳先生可沒這個奢望,戍邊軍哪里是那么容易拉攏的,否則如今的皇上怎么會惱怒,怎么會放任六部百般為難戍邊軍啊?
很快,趙成安就跟著護衛,低著頭走了進來。幾乎是一邁進門檻,他就跪了下來,高聲請罪。
“殿下,我家那個逆子犯了大錯啊,求殿下恕罪!”
三皇子冷哼,撇嘴諷刺道,“呦呵,承恩伯的消息很靈通啊!這是知道你家那個蠢貨做了什么事?”
“不敢,不敢!”趙成平一直磕頭,嘴里應著,“殿下饒命,我家那個逆子實在是萬死難贖罪孽,但臣就這么一個兒子,還求殿下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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