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是好宴,沈又安接下來就認真的吃喝起來。
“這魚不錯,軟嫩爽口。”
蘭西屏:“你還吃的下去。”
“別掃興,十萬一斤的黃金魚不是什么時候都能吃到的,過了這村沒這店。”
蘭西屏十分無語,一個富可敵國的人竟然說出這種寒摻人的話,黃金魚就算一百萬一斤也能讓她吃到厭倦。
“你認真的嗎?”
沈又安非常認真的說道:“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能省則省,快吃。”
話落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了蘭西屏面前的餐盤里。
“呂氏集團的麻煩解決了嗎?”沈又安隨口問了一句。
蘭西屏嗆了一下,喝了口水,緩緩道:“你可不像是會關心這些小事的人。”
“值得關注的,那就不是小事兒。”
“衛霞抓到了,轉移資產證據確鑿,不過呂輝也不是什么好人,兩人在監獄里可以繼續做夫妻,呂氏集團的這次危機背后是藍鯨資本在作怪,藍鯨資本崛起的很快,我還要再查查。”
“你幫了呂小姐那么大一個忙,她沒有感謝你嗎?”
沈又安語氣很正經,但蘭西屏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幾分揶揄,不由得無語。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談場戀愛了,我看那呂小姐就不錯……。”
筷子碰撞餐盤發出清脆的響聲。
沈又安抬眼。
蘭西屏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沈又安無奈道:“當我什么都沒說。”
蘭西屏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的垂下眼簾。
宴席結束,沈又安和蘭西屏下樓離去,不少賓客遠遠望著,想上前又踟躕。
猶豫的功夫,兩人揚長而去,眾人只能遙望著遠去的背影。
停車場,冷杉和冷云飏親自送行。
沈又安坐上車,車窗外,冷云飏笑瞇瞇說了一句:“祝您、一路順風。”
一路順風四個字格外加重了語氣,像是在暗示什么。
冷杉望著轎車絕塵而去,目中憂思深重。
“爺爺是在替他擔憂嗎?您這是杞人憂天了,虞若歡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等著瞧吧……啊您打我干什么?”
冷杉舉著手里的拐杖就毫不留情的打在冷云飏背上:“你個兔崽子,把我的話都拋在了九霄云外是吧?眼睜睜看著景枬把你妹妹推下樓去,要不是amos先生及時出手,你妹妹就是一具尸體了,你怎么這么狠的心……。”
冷云飏一開始乖乖挨打,不知對方的哪個字眼刺激到了他,他反手抓握住拐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只有一個妹妹,她叫冷雪溪,其他的阿貓阿狗配嗎?”
冷杉怔住了,眼前的少年已經比他還要高了,他要仰著頭看他。
主意也大,他掌控不了。
“造孽啊。”冷杉長嘆一聲,收回了拐杖。
他背轉身去“送客就交給你了,我去醫院看看星霜。”
話落拄著拐杖走了,背影佝僂,老態盡顯。
冷云飏抿抿唇,“天氣預報下午會有一場風雪,路上小心。”
冷杉背影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黑色轎車平穩行駛在公路上。
寒月樓地處郊區,兩岸沿路盡是荒僻的廠房,雪色彌漫,更添荒涼。
前方分出一條岔路,往左是去往市區,往右通向機場和高速公路。
黑色轎車打了右轉向燈。
路口等待紅燈。
郊區本就荒僻,加之剛下過一場雪,路面濕滑,路上并未見到幾輛車,紅綠燈前也僅有此一輛轎車等候。
綠燈后,黑色轎車向右轉了個彎,駛向了通往機場的大道。
因著這條路連通市區,車子多了一些,但速度都不快。
天邊黑云翻卷,似在醞釀下一場風雪,陰沉沉壓的天地都暗了下來,連帶著心頭也不快。
沈又安不太喜歡雪天,因為這會讓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她有些懶散的窩在座椅里,瘦弱的身軀被黑色的真皮座椅包裹,襯得裸露的肌膚俞加雪白,有種觸目驚心的艷色。
蘭西屏看了一眼,飛快的收回視線,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緊。
司機瞄了眼后視鏡;“有尾巴。”
蘭西屏通過后視鏡看到車子右后方不遠處跟著一輛面包車,始終保持著相同的距離。
沈又安懶懶道:“看你的本事了。”
司機是個年輕人,打扮的很潮,有多潮呢,耳朵上四五個銀環,看著都替他耳朵疼,藍灰色底發上挑染了幾束櫻花粉,比調色盤都精彩。
年輕人有一張還算耐看的臉,古銅膚色,眉眼俊酷,很有股痞帥的型男味兒,是小姑娘最愛的那一款。
聞言年輕人大笑一聲,握著方向盤的右手抬起撩了撩遮住半只眼的額前發,“我山豹哥可是賽車圈當仁不讓的第一車神,誰敢跟我比賽車,那不是找死嗎?”
這人有點中二,少年時沉迷古惑仔,給自己起了個同款山豹哥的外號,不過他這人于賽車上極有天賦,如今地下賽車城的記錄還是由他保持的。
他大名叫李酷,跟他裝酷的性格很配,賽車只是興趣愛好,他真正的身份是PT的成員,聽命“丹凰”行事。
李酷吹了個口哨,神情明顯興奮起來,腳踩油門,車速提了起來。
面包車緊隨其后。
沈又安提醒他:“注意路口。”
“老大放心吧,既然您能安心坐我的車,那就是把命交到了我手上,不管什么魑魅魍魎盡管來吧,山豹哥讓你們看看,什么才叫車神。”
蘭西屏忍不住抓住了頭頂的拉手。
接下來上演了一出速度與激情,你追我趕。
在過一個彎道時,李酷瞇了瞇眼,故意減緩了車速,在面包車即將吻上時,一個漂亮的漂移閃過彎道,后邊那邊面包車始料不及,重重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面包車車頭損毀嚴重,車身冒起了濃煙,有兩個人狼狽的從車內爬了出來。
李酷得意的收回視線。
前方是一個丁字路口,路牌顯示直行通往機場,右轉則是通往高速入口,右轉有快速通道,不需要等候綠燈。
目的地是通往機場,直行紅燈,因而李酷在路口停車,等待紅燈。
紅燈顯示只剩下十幾秒,李酷隨口說道:“老大,你下次什么時候來京州?”
只有跟著老大才有這么好的車開,飛廉集團的獨家定制啊,全部都是頂配,他這輩子都沒開過這么好的車。
跳轉綠燈,李酷腳踩油門起步,頂配就是頂配,起步的馬力比他改裝的還要牛。
經過路口時,變故陡生,右方忽然沖出來一輛大型油罐車,直直朝著黑車沖來,情勢危急,黑色轎車在這輛大型油罐車面前簡直就如同小貓一般,瞬間就能被碾成渣滓。
蘭西屏扭頭,眸底倒映著疾沖而來的龐然大物,猶如黑云壓城,在那一瞬間,恐懼占據了上風,全身的汗毛都在頃刻間豎了起來。
“sunny……。”蘭西屏驚惶扭頭。
后座上的少年安靜的坐在那里,神色不見半分慌張,一雙藍眸亮的逼人。
李酷更是興奮的笑了一聲,非常冷靜的握著方向盤。
就在油罐車即將撞上來的那刻,蘭西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一瞬間仿佛整個天地都是靜止的。
輪胎摩擦著地面發出十分刺耳的尖聲,黑車原地轉圈,輪胎在地面畫出一個扇形,非常完美的避開了撞過來的油罐車,兩輛車逆向摩擦出火星。
油罐車失控撞破了路邊的護欄,像對面車道一路沖去,一直沖出去護欄外的野草地才停了下來。
黑車停在路邊,李酷臉上一片通紅,眼神卻分外的興奮雀躍。
蘭西屏推開車門,跑去路邊狂吐。
李酷探出顆腦袋,語氣有些鄙夷;“這就把你嚇到了?嘖,不行。”
蘭西屏一邊吐,一邊伸出右手,豎起大拇指。
李酷沒吹牛,這車技超神了。
剛才那一幕,若換個普通司機,其下場就是淪為油罐車車輪下的渣滓。
頂級的車手不僅考驗超凡的技藝,更是考驗在變故陡生的那一刻超越常理的反應力和冷靜力,這些李酷都做到了。
Sunny選他做司機,太明智了。
沈又安下車,穿越公路,跳過護欄,走到油罐車旁。
車身冒著濃煙,有隨時爆炸的風險。
“危險。”蘭西屏大喊著沖過來。
“把他拉回車里去。”沈又安冷聲開口。
李酷趕緊拉了一把蘭西屏:“你就別添亂了,趕緊回車里。”
把蘭西屏塞進車里后李酷警惕的掃了眼四周。
這場車禍是人為制造的,誰知暗中有沒有潛藏的狙擊手。
沈又安把司機拉出駕駛座,拖到離油罐車一段距離的地方。
司機滿臉是血,奄奄一息。
躺在雪地里,如一灘爛泥。
沈又安一只腳踩中司機的胸膛,輕笑道:“別裝了。”
司機咳嗽了一聲,虛弱的睜開雙眼。
“是誰派你來的?”
司機眼神迷蒙,似是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虞若歡?”
司機虛弱的閉上雙眼。
“她比我想象的更加愚蠢。”
沈又安實在是高看了虞若歡,amos可不是她先前可以隨便捏圓搓扁的普通人,她父親必定已經警告過她了,她卻偏偏一意孤行,如此迫不及待的下殺手。
沖動、自負、愚不可及。
跟這種人做對手,實在無聊至極。
“回去警告她,我這個人睚眥必報,讓她洗干凈脖子等著。”
沈又安轉身的那刻,地上本虛弱躺著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目中殺機暗涌,手腕翻轉,一把鋒利小巧的匕首出現在掌心,一個鯉魚打挺,利落的起身,手中的匕首隨著起身的動作朝前方少年的背影刺去。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李酷隔著馬路遠遠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老大,小心……。”
不知何時,天空飄落起了雪花,涼意沁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