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歌曲,勁熱的舞蹈,拉開了晚會的序幕。
像這種開場合唱的歌舞類表演,很能調動現場氣氛,也是領導們最喜歡的一種表演。
看著熱鬧喜慶,這才有過節的氛圍。
緊接著第二個節目就是駱韻琪的獨唱,擱晚會里,這算開場表演了,須得有些咖位和影響力的才能安排在這里。
駱韻琪現在好歹也算藍雅高中的風云人物,炙手可熱的岑女郎,娛樂圈的明日之星。
她穿著一條紫色煙紗長裙,裙擺上繡著亮片和碎鉆,公主盤發,同色的淡紫眼影,眼尾貼了卟啉卟啉的碎鉆,顯得一雙眼睛又大又亮。
亭亭玉立站在舞臺上,又甜又仙,溫婉端莊。
駱韻琪驚艷亮相,博得陣陣掌聲。
觀眾席有學生舉起橫幅和應援棒,上邊寫著駱韻琪的名字,為她加油打氣。
駱韻琪深吸口氣,這是她第一次面對這么多人,握著話筒的手在輕顫,在前奏響起時,她目光一轉,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柳潤熙。
以及坐在他身邊的少女。
那少女側頭正在和柳潤熙說著什么,柳潤熙的神色始終淡漠,但他并未排斥少女的靠近,兩人看起來姿態稍顯親昵。
駱韻琪有片刻的愣神,她這一分神,卻是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切入晚了。
她反應過來立即跟上,但節奏到底還是晚了。
觀眾席響起一片噓聲。
聚光燈下,駱韻琪臉色一片慘白,但她迅速調整狀態,全心投入,慢慢找回節奏,后半段就表現的非常完美。
唱完后,觀眾席響起一片掌聲。
駱韻琪微笑著退場。
背對觀眾席,她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烏云罩頂般的陰沉。
蕭泠將保溫杯遞給她:“瑕不掩瑜,你看,大家還是支持你的。”
見駱韻琪沒搭理自己,蕭泠討了個沒趣,默默走去了一邊。
前邊舞臺上兩個表演相聲抑揚頓挫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觀眾席被演員抖個不停的包袱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駱韻琪心情煩躁,一抬頭,就看到秦弦歌對著化妝鏡正在補妝,她很心機的給眼尾和唇峰上貼了黑金玫瑰,配合身上的禮服,打造出一種巴洛克風格的華麗宮廷妝。
秦弦歌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那雙描著黑色小煙熏的眼睛透過化妝鏡瞟了眼駱韻琪,微笑著勾唇。
“恭喜啊駱同學,開門紅,唱的不錯,以后去了娛樂圈,演而優則唱,不愁紅火。”
兩人自從校花戰開始,無形之中,就一直是競爭對手。
駱韻琪更忘不了,那次食堂冷云飏拆穿她時,秦弦歌毫不留情的補刀。
她如何聽不出秦弦歌語氣里的嘲諷。
“我聽說某人沒拿到鋼琴大賽的名次,卻對外宣稱自己拿了第一名,做人還是不要太虛榮。”
駱韻琪輕飄飄的開口。
秦弦歌臉色微變。
駱韻琪繼續刺激她:“聽說沈又安也報了鋼琴獨奏,沈又安這個人,慣會給人驚喜,萬一她彈的不錯,某位鋼琴公主的臉面可往哪兒擱呢。”
秦弦歌朝桌子拍了一掌,怒氣沖沖的扭頭。
“駱韻琪,你給我閉嘴。”
駱韻琪心底不爽,正有氣沒地兒撒呢,秦弦歌朝她發火,她心底那口積攢的火氣騰的一下就躥起來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
駱韻琪抬著下巴,從氣勢上就不肯輸。
后臺大家都在緊張的應對,沒人有閑心關注駱韻琪和秦弦歌,就算發現兩人生口角了,也顧不得看熱鬧。
那么多大人物都在臺下坐著呢,萬一有個閃失,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
秦弦歌冷哼一聲:“駱韻琪,你以為你拿沈又安刺激我,我就會上當嗎?你打錯主意了,沈又安她恐怕連琴鍵……。”
一個穿著灰色職業套裙的女子走進后臺,一眼鎖定秦弦歌的身影。
秦弦歌認出此人是藍總的助理。
對方看了她一眼,淡淡的收回視線,走向正在準備下一段臺詞的凌悅。
兩人不知說了什么,秦弦歌敏感的察覺到凌悅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頭緊蹙,接著想試圖解釋什么。
對方冷著臉說了一句話,讓凌悅啞口無言。
然后女人轉身離開了后臺。
凌悅喊來助理,低頭交代了幾句,助理扭頭朝秦弦歌看了過來。
秦弦歌沒錯過對方眼底的訝然。
秦弦歌抿抿唇,直覺告訴她,藍總的助理剛才找凌悅,是為了自己。
看凌悅的表情,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開場和結束凌悅和王馳儒是一起出現的,接下來兩人會交替單獨報幕。
王馳儒就坐在凌悅旁邊的位置,剛才藍總的助理和凌悅說的話,他全聽到了。
凌悅朝王馳儒看了一眼,一個眼神,王馳儒就明白了。
輕點了點頭。
凌悅朝秦弦歌走了過去:“弦歌,很抱歉……。”
秦弦歌聽到這五個字,猛然后退一步,拼命的搖頭。
“不要,學姐……。”
凌悅表情十分無奈:“我也不想這樣的,可這是藍總的意思……。”
凌悅嘆氣:“弦歌,別灰心,以后還有機會……。”
凌悅心底疑惑,秦弦歌不是和江少是青梅竹馬嗎?藍總怎么會連這個面子都不給她,無情的拿掉了她的節目。
傳出去,秦弦歌面子上不好看。
秦弦歌如遭雷劈,呆立當場。
她反應過來,就要離開;“我要去找藍總問清楚。”
凌悅攔住她:“你瘋了,藍總身邊坐的都是什么人,豈容你胡鬧?”
“學姐,你知道我為了今晚的表演準備了多久,付出了多少努力?藍總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秦弦歌崩潰大吼。
這下子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瞬間大家都朝秦弦歌望了過來,也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一時有人嘲諷、有人惋惜。
“秦弦歌沒有得罪過藍總,藍總為什么要為難她?說不通啊。”
“她沒有得罪藍總,但是得罪了沈又安啊。”
開場表演歌舞的幾個女生結束表演后就毫無壓力了,這會兒可以放心的八卦。
“也是,沈又安知道自己比不過秦弦歌,就讓藍總出面拿掉秦弦歌的節目,藍總多喜歡沈又安,恐怕她要天上的月亮藍總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可憐秦弦歌嘍……。”
“誰讓人家是學神呢,又剛拿了CMO的金牌,這是藍雅高中在CMO上的最好成績,秦弦歌干嘛要得罪這種人。”
“一碼歸一碼,成績再好,于藝術上她也比不過秦弦歌,既然比不過當初為什么要答應,答應了又使小人手段,讓人瞧不起……。”
沈又安……
秦弦歌聽到四周的議論聲,與所有人想的一樣,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沈又安。
這一定是沈又安搞的鬼。
秦弦歌此刻恨的咬牙切齒,沈又安此刻要站在她面前,估計就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了。
駱韻琪目睹這一幕,差點笑出聲來,籠罩在心頭的那點陰霾很快散去。
狗咬狗,咬的再狠點才好呢。
又是兩個節目過去,節目也不能說不精彩,但就是沒有創新,看的人提不起精神。
凌悅拍了拍秦弦歌的肩膀,嘆了口氣:“罷了,你未來有的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
“悅姐……。”助理快步走過來,一臉擔憂。
“快到沈又安的節目了,可是她人還沒到。”
凌悅眉頭緊蹙,語氣忍不住帶上一抹惱怒:“她怎么回事?沒那個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想讓所有人看我們笑話嗎?”
秦弦歌冷笑一聲:“她是不敢來。”
駱韻琪從包里摸出一個黑巧克力,撕開包裝,慢條斯理塞進嘴里。
今晚這出戲可比舞臺上的表演精彩多了。
“看誰笑話啊,誰不敢來啊?”
一道悠揚的女聲蓋過后臺雜亂的聲音,突兀響起。
秦弦歌猛然扭頭。
所有人循聲望去。
高雨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笑瞇瞇的瞥了眼秦弦歌。
眼神里夾雜著深深的鄙夷和嘲諷。
秦弦歌本就一肚子氣,被高雨萼的眼神刺激的氣血上頭。
“我說沈又安她不敢來,她就是個慫包,有本事別挑撥藍總拿掉我的節目,她是自己認輸了嗎?”
“呵……。”高雨萼冷笑一聲。
“笑話,安安會怕你?連鋼琴比賽的獎牌都沒摸到的lo色r就別在這兒大放厥詞了。”
高雨萼的身后,裹著一身黑色長款羽絨服的少女走了進來。
她臉上戴著口罩,羽絨服的帽子兜著腦袋,乍一眼看去,也就對方腳上那雙白色的瑪麗珍鞋十分亮眼了,腳腕處墜著一串珍珠,越發顯得少女的腳腕線條纖細優美,有一種輕盈的靈動。
“她……她是沈又安嗎?”
冬令營之后,這是大家第一次見到沈又安。
只覺得她好像比十天前有了一些變化,具體哪里的變化大家又說不上來。
凌悅皺眉盯著沈又安,但作為晚會的策劃人和主持人,她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吩咐助理:“快帶沈又安去做準備。”
下一個節目就是沈又安的鋼琴獨奏。
助理反應過來,立即對沈又安說道:“快跟我來。”
沈又安什么也沒說,跟著助理離開了。
路過凌悅時,凌悅叫住她,側眸瞥了她一眼。
“沈又安,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少女未置一詞,抬步離去。
秦弦歌盯著沈又安的背影,唇邊溢出一抹冷笑。
沒想到她還真敢來。
反正到時候丟人的是她自己。
高雨萼雙手抱胸,笑盈盈的望著秦弦歌:“你知道藍總為什么拿掉你的節目嗎?”
秦弦歌沒好氣道:“還不是因為沈又安。”
“這個鍋我們安安可不背,秦弦歌,前不久的花朝杯鋼琴大賽上,珀爾先生給你打了全場最低分,你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
后臺有些嘩然,學藝術的對珀爾這個名字可不陌生,這位天才鋼琴家加上皇室成員身份,可謂是國際上的頂流人物,珀爾在華國的粉絲可不少。
秦弦歌臉色一變:“你怎么知道?”
高雨萼聳聳肩:“這不是什么秘密吧,我還知道珀爾先生將你批評的一無是處呢。”
又一次被當眾結疤,秦弦歌臉色無比陰沉。
高雨萼指了指觀眾席方向:“藍總費了不少精力,終于將珀爾先生請來了晚會現場,現在珀爾先生就在觀眾席坐著呢,你說你要在珀爾先生面前演奏,這不是打珀爾先生的臉嗎?藍總費盡心思請來的重量級嘉賓,容得你上去丟人現眼嗎?你自己拉跨撐不起來,就別把鍋甩給我們安安了。”
“珀爾先生竟然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那可是天才鋼琴家珀爾啊……。”
“是不是藍總旁邊的金發帥哥,我的天哪……。”
后臺響起一陣激動的驚呼聲。
被高雨萼毫不留情的戳穿最不堪的一面,秦弦歌臉色陣青陣白。
凌悅扭頭詫異的看向秦弦歌。
“真是這樣嗎?”
“學姐,你別聽她胡說,我不行,難道沈又安就行了嗎?她只會比我更丟人,藍總一定會后悔今天的選擇。”
高雨萼笑的肚子疼:“秦弦歌,你可真是PUA自己的高手啊,用你的豬腦子想想,我們安安高達一百八的智商,絕頂聰明的天才,她會選擇自己不擅長的東西上去自取其辱嗎?也是,你從來就不了解沈又安,所以你永遠都只能是她的手下敗將,天才豈是你這種庸才可比的?”
高雨萼話落不再看她一眼,追隨沈又安的腳步而去。
秦弦歌呆愣當場,高雨萼的話什么意思?
她心底忽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時舞臺上響起王馳儒的報幕聲,他并沒有提到沈又安的名字,而是提到了這首音樂詩的作曲者,著名的作曲家拉威爾,用一個水妖的故事,緩緩拉開篇章的序幕。
凌悅皺了皺眉,這段臺詞原先是沒有的,這是王馳儒自己加的。
怪不得他相信沈又安,說不定他早就和沈又安通過氣了。
觀眾席上騷動起來。
“秦弦歌的鋼琴獨奏來了。”
今晚來的學生高一高二高三齊活了,秦弦歌的大名在藍雅高中可謂是鼎鼎大名,誰不知道鋼琴公主呢,未來要進國際皇家藝術學院的大鋼琴家。
第一排觀眾席。
珀爾挑眉:“拉威爾的夜之幽靈,有趣。”
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藍蔓難得有些緊張,希望沈又安別出岔子。
虞若歡微笑著瞥了眼柳潤熙:“你好像很緊張?”
回應她的是少年更加冷漠的俊臉。
虞若歡目光穿過少年淡漠的俊容,與赫連玉四目相對。
兩人同時微笑起來,然后不露聲色的轉頭。
舞臺的燈光一瞬暗下。
空靈的女聲吟唱高歌。
“聽、聽啊,是我,水之精靈。”
“我激起的水珠。”
“沿著被昏暗月光照亮的玻璃窗。”
“淙淙而流。”
全場鴉雀無聲,每個人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頭皮發麻。(本章完)